自从大胖读大学开始,刘闻就一直期盼着他什么时候能带个对象回家。可这一盼,就从大学盼到了大学毕业,又从大学毕业盼到了他研究生毕业,就在刘闻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自己孙子出生了的时候,早已工作了的张展心小朋友才终于跟自己的两位父亲摊牌说自己有了爱人。
天还没亮,刘闻就把张曦推醒了,床上的猫被他的动作惊醒,抖了抖毛跳了下去。
“哥……”张曦尚且迷蒙,看着就差西装革履的刘闻一时竟不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今天周六,我不用上班……”
“谁说你让你上班了,今天是大胖带他对象过来的日子,忘了?”时年七十五岁的老头还是Jing神矍铄,虽说身子骨不太硬朗,小病总是不断,但是所幸大病也没找上来过,“这都几点了,赶紧起来,人家一会儿到了。”
“人家两口子来吃中午饭,现在才五点。”张曦拽着他的干瘦的手,“再陪我睡会儿。”
“睡什么睡,我这衣服一会儿再皱了。”刘闻整理着自己身上这套一周前就准备好的搭配。
“陪陪我嘛,皱了我给你熨。”这人小时候不爱说话,随着岁数的增长撒娇撒的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男人磨不过他,只得脱了自己的外套又重新躺回床上。
张曦亲亲他,重新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男人觉少,闭着眼但现在是一点睡意也无,躺着床上跟张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你说,大胖一直也没说有过对象,怎么这一上来就说要结婚呢?”
“可能是一直谈着,没告诉咱们呗。”张曦摸着刘闻的头发。男人在六十岁过后就不再追求染成显年轻的颜色了,他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衰老,就如同自己的爱人坦然接受着自己一样。
他的头发白的很好看,温润中带着光泽,一看就是被很好地呵护着。他一直保持着刚刚齐肩的长度,以便梳起来或者被烫成卷,这是张曦所喜欢的。
男人在他怀里睁开了眼:“不可能,大胖有事情会跟咱们说的。他没说那就是没有啊。”
本就比他矮的男人这几年显得愈加娇小起来,经常在午后看着看着电视就睡着了,蜷缩在沙发上只那一点点,简直说不好他跟猫究竟是谁更大一些。
张曦摸着他的头发的频率不变,闭着眼没说话。
“他妈的,这小子怎么突然要结婚,说不准是被人家骗了,我得给他打个电话。”男人说着就要起身,刚一动弹就被旁边的人拢得更紧了。
“这么大人了他还没个主意?随他们去吧。”张曦拍着他的后背,“上次医生怎么说的,让你情绪不要过于起伏,忘了当时心脏难受的时候了?少Cao心,管他们的呢。”
“嘿你他妈……那不是你儿子?”男人听了这话更加激动了,嘴唇泛白,抵在他胸口的手指颤抖着。
张曦无奈,坐起身来抚着男人胸口给他顺气:“跟我学,呼——吸——呼——吸——”
“你儿子什么样儿你不清楚?打小就有主意,他不骗人我就谢天谢地了,谁还能骗得了他?”
“就上小学那会儿,第一次开家长会的那次——”
那是大胖六岁的某一天,他黏着他最爱的老爸去给自己开家长会。刘闻说实话是不愿意去的,没见过哪个六岁孩子的家长是和自己一个岁数的,在一群自己都能叫小孩儿的家长里坐着开所谓的家长会,实在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让小爸给你去开会好不好?老爸还要上班呢,你看你小爸爸没事儿呀。”
“不行不行不行!”大胖假哭着砸进男人怀里,“我不要他,我就要你!”
男人很无奈,求助般的看向男孩,男孩摊手给他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最后男人还是陪着自家儿子去开家长会了,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全程无比的尴尬,他缩在并不合适的小桌子小椅子上坐着,看着可能跟男孩差不多大的老师,听着大胖的朋友们支支吾吾别别扭扭想了半天不知道是要叫伯伯还是爷爷好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十分的难受。他没见到自家儿子越来越黑的脸,只是第一万次在心里想,早知道这样就是这小子哭死我也不来。
等到大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的时候,他才放下了全程支着头遮挡视线的手。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家长们,大家好——
“我叫张展心。今天我要向大家分享的是,《人格平等与无价的爱》。”
男人有点惊讶,这并不是大胖在家里联系过的演讲稿,事实上,天知道他一个六岁的一年级小学生知道个什么的人格平等啊。
“……实不相瞒,这并不是我最初的分享内容。我本来分享的题目是如何搞懂书本上的知识,但是后来我在想,就现在这个内容难度,大家可能也并不需要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吧。与其说分享学习的经验,不如我来分享一下在生命的长河中我觉得更为重要的那些内容,这也是我的父亲们身体力行交给我的——”
男人睁大了眼,这实在不像是个小孩儿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