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跟屁虫,吏部尚书跟着过来是应当的,但兵部呢?
兵部尚书是个干瘦小老头,姓王。
据说此人年轻时走得是武举,后来不幸生了场大病,身子骨一下垮了,老皇帝念其喜欢兵法,便将其放在兵部打磨,这一磨就接近三十年,统领兵部后,王尚书兢兢业业,一跃从六部中脱颖而出。
盛言楚抿了口酒,想起他娘的忠告,他忙抬袖掩口将杯中酒水倒进小公寓。
使眼色让阿虎倒了杯白开水,盛言楚借着喝水的空隙观察对面的王尚书。
五皇子曾和他说过老皇帝御书房里有一扇门,名为洛书门,进出此门的朝臣均是老皇帝的耳目,五皇子还特意强调这些人分布在六部之中。
仰头饮尽杯中水,盛言楚不由挑眉,暗道这位王尚书不会就是洛书门里的人吧?
自从和义父探知到老皇帝十年前对西北蛮族做出那等断子绝孙的龌龊事后,盛言楚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看待老皇帝。
一国之君使用卑劣计谋夺取领地,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尤其当西北各部缴械投降时,老皇帝依旧不依不饶,非要西北各部跪下来磕头称臣。
折辱西北各部不说,还将柳持安所在的赫连氏赶尽杀绝…桩桩件件都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掷下酒水之际,盛言楚目光往李兰恪身上定了定,也不知李家老祖宗日后知晓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背后耍这种卑鄙手段会是何等心情。
盛言楚之所以在桌上观察兵部尚书,主要是联想到当年西北各部递上投诚书后,老皇帝不知从哪调来一只军队将西北包抄,从而逼迫西北各部不仅投了降,还自称为臣子。
这些天有关南域战事的折子像冬季京城上空飘落不停的雪花唰唰唰的往京城送,南域这场战打得果真如詹全所料,没吃亏但也占不到便宜。
作战南域的詹全是新人将领,老皇帝断无可能将退位之前的勋荣都压在詹全一人肩上,何况詹全到目前为止对南域起不来震慑。
南域久而攻之不下,老皇帝不担忧就算了,竟还有心思跑到他家做主婚人,想来应该还有后手。
这后手会不会就是兵部尚书?
“楚哥儿!”李兰恪见盛言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以为盛言楚要敬他,忙举杯走过来。
老皇帝才听了静绥县成亲的习俗,知晓新郎今夜要一桌一桌的敬酒。
“你去吧,留你义父陪朕唠唠嗑就成。”
盛言楚长身而立,恭敬地对着老皇帝和卫敬各鞠一躬后,提着酒壶往外走。
其余宴席都摆在院中,一出屋子,李兰恪顿卸下紧张,捶了捶盛言楚的左肩,轻笑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总以为你就是个只会读圣贤书的小商户,今日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盛言楚停住脚:“这话怎么说?”
李兰恪咧着嘴角,悄声道:“你小子是不是在家偷偷看了那种书?”
“什么书?”盛言楚佯装不知,继续往外走。
李兰恪并肩走着:“还能是什么书,你别装傻,就你刚才在洞房亲宓姐儿那一出,你若说你没看过我可不信。”
盛言楚莞尔一笑,不回答李兰恪,转移话题道:“待会你帮我挡着些,我今夜可不能醉。”
“怎就不能醉了?”‘高龄’处男李兰恪傻乎乎地问,“大喜的日子多喝点怎么了?”
盛言楚兴味看过来,压低声音说:“兰哥也知道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若喝得烂醉如泥,岂不是要让宓儿独坐?”
李兰恪扁了扁嘴,终于领悟了来盛家之前爷爷为何要叮嘱他仔细看着盛言楚,别叫盛言楚喝醉的缘故了。
见盛言楚心情愉悦的踏进院中宴席和众人说笑,李兰恪鼓了鼓腮帮子,认命的跟过来帮着挡酒。
盛言楚手中拿得这壶是掺了水的白酒,酒席上的男人鼻子Jing的很,嗅了嗅便知壶中酒水不纯,笑着夺过来换了一壶。
“盛大人是能喝酒的人,大家别拘着,咱们都敬盛大人——”
一人起头,其余坐上的男人纷纷将盛言楚往自己这边桌上拉,一桌八人,来回敬一圈就要干掉半壶酒。
打了个酒嗝后,再有人喊他瓶酒,盛言楚就装傻顾左右而言他,李兰恪叹了口气,乖乖的顶上。
场上的男人都不是真心想灌醉盛言楚,毕竟晚上还有美娇娘要陪呢。
不能灌醉新郎官,那就灌新娘子的娘家舅舅,喜宴上最好玩的就是劝酒,劝酒劝酒,总得要一个被劝的人在,李兰恪很不幸成了这些宾客眼中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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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了男席,女席也不能拉下,女席上的酒全是甜腻腻的果酒,盛言楚便喊阿虎将喝得不分南北的李兰恪背进屋休息,他则换了身喜服独自去女席。
女席上坐着的都是成过亲的妇人,盛言楚不用担心自己过去会冲撞其他未嫁姑娘。
盛言楚才换的喜服和华宓君是同一款,珠帘撩起,以慈文公主为首的女眷目光顷刻间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