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了一番李家的门匾,盛言楚啧啧叹息:“我若能在京城有李家这样的产业,此生足矣。”
扣响门上的绿油兽面锡环,立马有小厮开门, 见到盛言楚,小厮笑道:“您就是盛家公子吧?老太爷一直叨您来呢,说要和您好好地下盘棋。”
盛允南忙将带来的礼盒交给小厮,小厮只管伸手引盛言楚往院中走,至于礼盒,自有跟过来的丫鬟机灵地接手。
觑见礼盒上写了名字,丫鬟不由高看盛言楚几眼。
平日登门拜访李家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数人都挑贵重的东西往李家送,然那些俗物老太爷压根不稀罕要,李家缺金钱吗?缺罗衫吗?连她们下人过得比坊间小门小户的小姐都要好,李家哪里看得上那些东西。
不过盛言楚送得东西倒实在,一看食盒上的标注,全是老太爷平日里喜欢吃得糕点,可见盛言楚上门前废了番心思。
虽说盛言楚是老太爷在外边认识的小友,但这些吃食还得经府中下人验过后方能送给老太爷,丫鬟们毫不犹豫的撇了一块丢进嘴里:“的确是御香楼的糕点。”
核验无毒后,丫鬟们拿着食盒往李老大人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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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宓君正在院中和下人搓拳,见李老大人的贴身婢女端着食盒走上游廊,擦擦脸颊的汗,华宓君一个后空翻飞到婢子跟前,几个丫鬟们早已习惯了这些一惊一乍,稳稳地提着食盒,笑着福礼:“给姑娘请安。”
华宓君让丫鬟们起身,玉手掀开食盒。
“又给老祖宗送甜食?”
啪叽一下合上盖子后,华宓君将腰间的汗巾往院中丫鬟怀里一甩,悻悻地就往李老大人院子方向疾走:“老祖宗天天怨我不听话,要说不听话的人是老祖宗才对,我不过出来半天,他就又央着人给他送甜食!”
“跟他说多少次了,不能多吃、不能多吃,怎就管不住嘴呢!”
眼瞅着华宓君要去兴师问罪,丫鬟慌了,忙拎起裙角追上来:“姑娘,你误会老太爷了,这糕点是外头盛家公子送来的,老太爷昨儿就打过招呼了,说盛家公子送来的东西他得过过眼,吃不吃另说呢!”
华宓君猛地刹住脚:“盛家小公子?”
少女嘴角笑容顿时一闪,立马折回往自己闺房跑:“山栀、琥珀,快,快帮我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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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里,盛言楚静坐在上,对面的李老大人紧皱着眉头,手中捻着一颗棋子来回摩挲,久久未放下。
“老大人?”盛言楚揶揄一笑,“您若在纠结,怕是外头的太阳都要归家了。”
李老大人胡子一抖,高翘着嘴不服输:“你这小子…再给老夫一点时间想想又怎么了?”
盛言楚笑而不语,举目望向院中景致。
李家不愧是百年书香世家,院中栽了一簇又一簇的君子之友,可别小看了这些纤细竹子,盛言楚偶然得知,世上有一种竹子叶长杆细,十分得读书人的喜爱,每每读书人看书累了便会去竹林转哒一圈,若突然起了兴致,一时身边又无纸笔,不急——
院中的竹枝撇开后会流出一股股粘稠的白水,而竹叶坚韧不易破,读书人可以就地取材记下灵感。
这种竹子盛言楚只听过名字,不成想竟在李家看到了一大片,从前在静绥时,他听南来北往的商人提起过文思竹的价钱,一株文思竹就要上百两银子,这还是幼苗时期的价钱。
而李家院中团簇的竹子约莫有两人高,光买这些竹子盛家不吃不喝大抵也要花两年多的时间才能攒够银子……
正想着呢,镂空垂花门处闪过一袭红衣。
料想是府中女眷,盛言楚遂低下头。
垂眸看向棋盘时,正好捉到李老大人偷偷摸摸地挪他的棋子,当场被抓包,盛言尴尬的吸气,李老大人则羞赧的面红过耳。
“好哇又被我逮到了,”华宓君拖着长裙翩翩而至,顺手将盛言楚的棋子复原,不忘揪着李老大人白花花的长胡子教育,“落子定乾坤,老祖宗越发不守规矩,这也就小书生不笑话您,若是让外边的人看到了,定要说您为老不尊。”
李老大人羞惭地大喘气,扯着胡子狡辩:“胡说,老夫是见盛小友棋子沾了灰帮他擦擦而已,哪里换子了?”
盛言楚忍俊不禁,不打自招大抵就是李老大人这幅样子了。
华宓君却很吃李老大人这一套,白嫩嫩的小手倏而松开李老大人的胡子,还贴心地给李老大人捶背:“算我错怪老祖宗了。”
李老大人嘿嘿笑。
见对面盛言楚憋着笑迎合祖孙二人,华宓君眨眨眼,上前一步乖巧地屈膝福了福礼,又扭头李老大人道:“那日贡院放榜我陪恪舅舅去看了,恪舅舅勤学苦读十来载才中了第三,我便问会元是谁——”
华宓君微抬蓁首,亮晶晶的杏眸斜睨着盛言楚,软糯开嗓:“这时,贡院满大街的人突然都喊小书生的名字,我料想有这样的阵势,想来会元位上坐得就是你。”
盛言楚忙起身拱手,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