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举人老实的摇头:“那些蛇不是咱们平常看到的蛇,而是一尾一尾的似泥鳅……”
“咦,太恶心。”
“那长蛇不会是秀才们拉…拉出来的吧?”
“据说是的。”
“我的天呐,西山书院的人到底给他们投了什么毒,竟拉出长蛇了?”
盛言楚眨眨眼,暗道那几个秀才肚子里不会生了蛔虫吧?
有人气不过西山书院如此跋扈,扬声骂道:“严查!一定要严查!断不能让这等恶毒书院好过!”
“对对对!”中年男人附和,“如今郡守大人已经让戚大人帮着递折子到皇上跟前,想来再过不了多久,那些踩着无辜秀才的肩膀踏上仕途路的人皆要被一网打尽!”
“西山书院近九年的举人都被革除功名,要我说他们活该!”
“好好的一个读书人非要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作甚!简直有辱咱们读书人的风骨!”
……
你一言我一语,桌上的谩骂声不断,盛言楚端着茶盏但笑不语,市井之中虽是说快活话的地方,但人多眼杂,他还是少掺和才好。
有眼色的举人见盛言楚不怎么参与西山书院的话题,当即阻拦道:“西山书院的事如此晦气,咱们还是别再提了,小心脏了自己的嘴。”
众人心领神会赶紧歇了话茬,他们都是今年的新举人,虽说西山书院罄竹难书,但人后嚼舌根子非君子所为,何况是在人来人往的客栈。
裘和景擅谈,跳出来转移话题。
“眼下已经九月,虽然白天还有些热意,但穿过葳蕤山,听说北边开始发冷了,今年冷得这么早,会不会北边又要闹雪灾啊?”
“雪灾?”这两个字就跟魔咒一样,一下让在场的举人脸白了三分。
盛言楚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之前说西山书院的中年举人忙合掌拜天,嘴里嘟囔不休:“可千万别闹雪灾啊……”
“今年北边要是闹雪灾,那咱们会试怎么办?”
“能怎么办?左右冻死都有可能!”有人丧丧开口。
“咱们得早做准备!”
中年举人叹了口气,道:“我有一同窗年轻时上京赶考,那一年出临朔郡的时候相安无事,然而刚进到北边的郡城就病倒了,大夫说他水土不服……一路熬到京城后,还没去考会试,整个人就瘦脱了相,加之那年京城冷得厉害,他说他进了贡院后连墨水都结了层冰……”
“啊,墨汁结冰怎么写字?”
中年举人哀叹:“可不是嘛?那年他本该高中的,谁能想到京城冷成那样,别说蘸墨水写字,手都不敢伸出来……”
“我的亲娘,那我怎么办?”人群中一人颤抖着嗓子亮出自己的手,盛言楚好奇睨过去看了眼,嗬,好家伙,一双手肿得跟胡萝卜似的。
“呜——”那人直接蹲下身哭起来,“我这手冬天容易生冻疮,平常在家的时候尚且用热水捂着没事,这要是去了京城,我这手岂不是要废了?”
“倒也不至于现在就沮丧。”盛言楚呷了口茶,建议道:“你赶紧去城中找个好郎中仔细看看手,现在才九月,要去京城最迟也可以挨到明年正月,还有半年功夫让你治手呢!”
那人一听,忙擦干眼泪,对着盛言楚鞠一躬:“盛解元说得对,我这就去医馆!”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客栈。
大伙哈哈大笑,然而笑过后连连叹气。
“也不知京城那边现下如何了?听说京城到了十月天上就飘雪花?”
“十月不还是秋天吗?”裘和景咂舌。
盛言楚嗤笑:“京城哪里有秋天,若是十月就开始下雪,接下来几个月京城就算是进了天寒地冻的日子,可别说秋天,京城连春天都极为短暂,前些年新科进士游街赏杏花,据说那年杏花都没开成,啧啧啧,四月天了杏花还没开……”
盛言楚口中的新科进士游街没看成杏花正是俞庚高中状元那一年,那时盛言楚还在康家私塾读书,俞庚是康夫子的得意门生,康夫人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将俞庚的一些事说给盛言楚他们听,当时令盛言楚最为惊讶的就是俞庚的状元游街出了事。
那一年京城格外的冷,到了四月天上还洋洋洒洒地飘着雪花,俞庚一行新科进士骑马游街时,一不小心马蹄踩上了滑溜的冰块没刹住脚,导致马儿受惊当场撞向了老百姓堆里,才被册封为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为此脸上划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
总之,那个探花郎的容貌毁掉了。
“盛解元说得差不厘。”中年举人附和,“据我那些同窗所言,每隔一两年京城就会闹一场冰封,说来也是巧了,回回都撞上了会试年。”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都是南方举子,哪里经受地住那等寒冷?”
有人瞟了眼盛言楚,笑道:“与其在这杞人忧天,咱们还不如多囤一些盛解元他娘程娘子教给郡城绣娘的毛衣,待来日去了京城,我穿它个十件八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