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半天,月惊鸿恹恹的低下脑袋,再不言语。
盛言楚倒是一脸坦然,懒洋洋的背着手往外走,月惊鸿赶紧跟上来,带着哭音控诉:“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想让我认祖归宗了?”
盛言楚睨了眼手足无措的月惊鸿,缓了语气:“你既要跟我回去认亲,那我就该喊你一声小舅舅,既是长辈,我不敢再造次胡言乱语,但有一言我得嘱咐小舅舅。”
“你说。”月惊鸿学着盛言楚的样子挺直肩膀走路,闻言歪着头不好意思的笑:“我哪里敢担你这一声舅舅,你若不嫌弃还叫我的花名。”
盛言楚脸色顿时垮下来:“我看你是铁了心要在这兔儿馆扎根,既如此你且回去,这亲也别认了。”
还花名!
月惊鸿楞了一下,忙补救:“怪我怪我…你还是喊我小舅舅吧。”
“小…”望着月惊鸿那张无辜懵懂的脸,盛言楚张张嘴突然唤不出声音,心虚无端烦躁起来,良久才道:“小舅舅,我娘你已经见过了吧?”
想起那个拎着铡刀怒劈粗棍的柔弱姑娘,月惊鸿哒哒点头:“见过。”
当时还觉得那姑娘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想到在知晓他的身份后气得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盛言楚微笑的看向月惊鸿,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还未降世,我爹就卷着家财拐着外室远走高飞多年,徒留我娘带着我在老盛家受尽冷眼和蹉跎。”
月惊鸿哑然,暗道天下可怜人真多,不成想那样明媚勤勉的女子竟有这样的遭遇。
“你可知我爹那外室是何身份?”
盛言楚自问自答,冷笑道:“是勾栏院的姐儿,我爹用老盛家的银子替她赎了身,在迎娶我娘之际背着我娘在外和那窑姐儿生了个比我才大半岁的女儿,若非我爹身子坏了不能再有子嗣,他决计不会回家跟我攀关系,呵,想越过我娘让我认那窑姐儿做娘,简直痴心妄想。”
“天下还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月惊鸿傻了眼。
“怎么没有?”盛言楚凉凉开口,“王永年放着妻儿不管和你厮混,他跟我那个爹有什么区别?”
“蔡氏她的孩子原就不是永年的。”月惊鸿叫屈,“我馆里的兔儿爷也从不会主动勾搭有妻有子的男人,这话好冤枉。”
盛言楚翻白眼:“在外人眼里,你就是勾着王永年不归家的狐狸Jing!我娘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类人,自从知道一母同胞的弟弟成了兔儿爷,我娘怄得好几天没睡安稳。”
“我……”月惊鸿羞愧惶惑的低下头,“是我的罪过。”
盛言楚不忍再刺激月惊鸿,便舒展眉眼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我让你在认祖归宗和王永年中间做个了断,我娘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回头她会带着你去衙门交银子领罚脱去贱籍,此后你就不再是月惊鸿,而是我盛言楚的小舅舅程有然。”
“程…有…然?”月惊鸿轻声呢喃,唇瓣微微上扬,“有名有姓,真好。”
快到盛家小院时,盛言楚再次叮嘱:“不许说你跟王永年的事可知道?我娘和我舅舅禁不住打击,若他们问起你的亲事,你不想娶妻直说就行,他们不会强求。”
月惊鸿双手都在抖,嗯嗯点头:“我省的,你放心我有分寸。”
见月惊鸿一脸慎重,盛言楚这才松开手放人进去,只听院门吱呀一声响,很快里边就响起程有福怯怯的问话:“楚哥儿,是你回来了吗?”
盛言楚扬声:“舅舅,然舅舅也来了——”
乍然听到这称呼,月惊鸿双脚猛地打绊往前一栽,程有福和程春娘眼疾手快的扶住月惊鸿,这才免了一场跪地请安的滑稽场面。
盛言楚悠悠然的举起手捂住耳朵,下一息,一声振聋发聩的凄惨叫声划破天际。
“然哥儿!你可算回来了……”
刚从外边过来的程以贵被他爹这一道狮吼功吓得小心脏咚咚咚的敲,跑过来挤到盛言楚身边,挑眉道:“他真的是我小叔叔?”
盛言楚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数天上飞过的鸟儿,闻言扁扁嘴:“应该错不了。”
舅舅程有福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明知月惊鸿沦落风尘还愿意相认,想必月惊鸿身上有铁证证明月惊鸿就是程有然。
果然,屋里传来了程有福又哭又笑的说话声。
“然哥儿后腰上有个月牙胎记,这些年我一直都记着那胎记,错不了的。”
程有福抹开眼泪,激动的抱住同样哭成泪人的月惊鸿,又拉着程春娘喜不自禁:“春娘,他就是然哥儿,是你的亲弟弟啊…”
程春娘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很复杂,闻言揉揉shi润的眼角,见月惊鸿洗掉了身上的胭脂水粉,抿抿唇对程有福道:“哥,然哥儿这身份……”
程有福皱眉:“我跟楚哥儿商量商量,他是读书人,熟读律法,应该懂得如何去官府脱贱籍。”
说着就喊盛言楚进来,月惊鸿垂首立在一侧,盛言楚一进来就开门见山:“脱贱籍并不难,去衙门领三十大棍便可,难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