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敬倒了杯白开水给五皇子,五皇子握着瓷盏没动,好看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睨着盛言楚:“潘大人是四哥的人,听闻四哥有意拉你入他府门做幕僚臣子,可惜潘大人和你义父早年有恩怨,故而不想你投奔四哥帐下。”
就这?
盛言楚一阵叹服,他还以为潘才对他冷嘲热讽是替五皇子吐血打抱不平……
四皇子在潘才眼里是个香饽饽,在他眼里未必,就冲四皇子连潘才这种喜愠形于色的人都收这点,他就对未曾蒙面的四皇子感官‘咚咚咚’的往下掉。
“没为难。”
盛言楚现在说起假话脸都不会红,微笑的谢过五皇子的关心后,径直道:“只不过潘大人言辞间一直强调学生让殿下吐血这件事,潘大人甚至说皇上会因此诛杀学生九族之人,学生惶恐,遂跑的急了些,故而膝盖落了伤。”
“潘才惯会吓唬人。”
卫敬气笑:“皇上是仁君,即便殿下有碍,皇上也会查明了真相再处置你。”
什么叫‘殿下即便有碍’,卫敬自觉失言,忙跪地:“殿下,臣一时急了才失言…”
五皇子淡淡笑开,抬手让卫敬起身:“卫大人又没说错,父皇仁心宅厚,断不会为了我这么个残败的身子诛杀盛秀才九族。”
盛言楚听出五皇子话里有话,站起来想替卫敬求情,却被五皇子按住。
五指骨节分明,触感冰凉,盛言楚下意识的打颤,五皇子轻拍拍盛言楚的手,示意盛言楚稍安勿躁。
盛言楚坐在那没动,忽而窗前人影晃动,等人影走后,五皇子微叹气道:“外头的人巴不得看到我与你义父因为今天的事争执翻脸,一来他们能借此在朝堂上参我一本,言我在临朔郡胡闹扰乱郡守政务,二来你义父这边也脱不了干系,谋害皇子的名声一旦传出去,你义父,包括你的前程都会毁于一旦。”
卫敬站过来皱起眉心结:“近些年太子和四皇子四处结交朝臣,我远在临朔躲过一劫,如今看来他们的手已经往外放官身上伸了,我多次婉拒不成,没想到他们竟还不放过我,临了还将我和殿下齐齐拉下马,简直可恶!”
五皇子语气中带着歉意:“若不是为了我,卫大人原是不必趟这浑水,盛秀才亦是。”
卫敬和盛言楚相视一眼,终是盛言楚耐不住好奇:“殿下是人中龙凤,为何身边的人还处处监视于殿下?”
一个生母身份低微,又无雄厚外家支撑的病弱皇子,值得太子和四皇子严防死守?
但开启第三方视角的盛言楚不得不说京城那两位对五皇子有戒心是对的,五皇子和卫敬‘勾搭’上不就是没人知道吗?
五皇子薄唇嘲讽的翘起:“太子和四哥又不是只监探我一人,盛秀才过几年去京城就知道了,几个皇子中,我的处境算好的了。”
盛言楚哀叹一声,听五皇子这么一说,他突然不想去京城了,水深火热的闹市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守着自家锅子铺做一个美哉的小秀才。
卫敬当了大半年的干爹不是白当的,见盛言楚现出退缩之意,一个板栗子敲上来。
盛言楚嗷呜一声双手抱头。
“小小挫折就吓得你止步不前了?殿下深处旋涡十五载都没放弃,你敢退缩试试!”
打了盛言楚后,卫敬有些后悔,可盛言楚并非寻常秀才,半只脚搭在权势中的人,焉有想走就能走的道理?
盛言楚摸摸头上鼓起来的包,脸上带着几分羞赧,嘀咕道:“义父下手忒快,我不过是想想罢了,又不是真的那样做。”
打从入康家的第一天起他就发誓要靠自己的努力更改盛家商户门楣,现在才哪跟哪呀,这时候就是有人冲过来拿着刀比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出放弃仕途这种荒唐的话。
“想想也不行!”
卫敬摸摸盛言楚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楚哥儿,你这样的好苗子就该去京城大展身手,太子和四皇子争斗多年,全然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这样的储君和新帝不该为嘉和朝所拥有,五皇子虽势微,却心系黎民百姓,你正值年少,若能去京城,还望你能助五皇子一臂之力。”
盛言楚神色复杂的看着卫敬,他一直都知道义父是五皇子的人,但像今天这样敞开天窗将话挑明……
五皇子喝了水后脸色渐渐好了起来,斜斜的躺在软塌上,优雅的弹了弹被褶,姿态从容贵气,对卫敬道:“大人别逼盛秀才,盛秀才过了仲秋才十一,还是个孩子。日后有什么样的打算端看他自己。”
卫敬欲言又止,五皇子摆手让他别说话,而对盛言楚道:“你也别慌,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若你今后择了明主,我自当替你高兴。”
盛言楚一时无言,他突然想撬开面前公子哥的脑子好生瞧一瞧,他跟了别的皇子,那他跟五皇子就是政敌,五皇子能放过他?
还替他高兴,开什么穿越玩笑?
五皇子捧起瓷盏浅抿了一口水,居然温柔的对着盛言楚笑了笑:“我不过是个病人罢了,卫大人怜惜我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