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气,凭什么衙门的人都有请帖,就他这个县太爷没有?
“你跟我一起去。”张郢生着闷气,重重的哼了一声,“这请帖是盛秀才给你的,本官若是拿了,那盛秀才岂不是要笑本官贪他家的锅子?”
官差怜悯的瞥了一眼张郢,暗道大人跟着我去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
张郢轻咳一声,连忙补上:“本官…咳,本官坐久了出去走走…还不快前边带路!”
官差老实的叹了口气,领着张郢寻摸到码头边的春娘锅子铺。
-
张郢的到来顷刻间在码头附近掀起躁动,见张郢对着老百姓笑意晏晏的样子,盛言楚抑郁的努力扯出一个勉勉强强的微笑。
此时恭贺春娘锅子铺的百姓都停下了手中的的活计,纷纷规规矩矩的朝张郢跪了下来,就连刚生产抱着姐儿的程菊都没幸免。
“张大人,请——”
盛言楚率先走过去,笑着对张郢解释:“本该第一个请大人过来的,但家里的锅子铺开张是小事,大人这几天忙于春种,所以我就没跟您说。”
“不是故意不请我?”张郢挑眉。
盛言楚嘴角扯动,他就是故意的,但他不能说。
“算你小子识趣。”张郢此番过来不是来找茬的,既然盛言楚给了他台阶下,那请帖的小插曲就算过去了。
“请。”
人来都来了,盛言楚当然要好生招待,将主桌的位置腾出了一个,又喊了舅舅程有福过去作陪,如此张郢才真正的消了气。
春娘锅子铺开张之前,盛言楚对两扇铺面做了装修,中间的承重梁当然不能动,那他就去拆墙。
本来只有两面敞开的门,盛言楚喊人将靠近码头的那面墙给砸了,挂上了春娘锅子铺的牌匾,门口添置了几口燃烧不停的火锅炉,里边插满了卤好的rou和鸡蛋蔬菜串串。
静绥人都喜欢吃猪下水和兔下水,只是下水不好处理,且要放大料卤制才能祛味,所以老百姓宁愿在街头买一碗现成的回家添个菜打打牙祭就行了。
一碗下水可不便宜,平常百姓家买下水都是看在家中男人这段期间干活累或是小孩馋嘴馋的紧才会忍着心疼买一些,一买就必须是一碗,有些人家哪里有闲钱一口气买一碗,但买半碗卖家又不愿意,所以当盛言楚推出串串下水后,大伙蜂拥的往码头奔来。
一文钱买两大串,每串都有好几块rou,且不拘只有猪rou,有时候食客运气好还能碰上牛rou或者稀罕的羊rou。
一文钱卖出去这么多rou,一般铺子当然要亏本,但春娘锅子铺卖的是锅子,摆在门口的火锅卤串不过是个小把戏。
卤rou的气味咸鲜浓郁,香飘十里,只要船靠近码头就能闻到醇厚的香气,且串串便于携带,有些小船停留的时间短,根本来不及吃铺子里的锅子,闻着味过来后打包几串润而不腻的白卤或者红卤便要上船出发。
有些人一个月要往返好几次,吃着吃着竟上了瘾,每回来都会带一大包卤rou回去。
盛言楚推陈出新,招了好几个腿脚利索的少年郎在铺子里做外跑的小厮,也不用船上的人下来买,直接由少年郎背着卤rou串串炉子去船上卖。
慢慢的,春娘锅子铺不仅仅有无汁水的卤rou,还有沾了麻椒粉辣椒粉等等馋口水的rou串菜串,口味越来越丰富,花样也越来越多。
几个穿着盛家字样衣裳的少年郎很快成了码头边上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盛言楚每每从书院里回来都会琢磨几句打油诗让他们沿着码头说唱,少年郎们机灵,等码头空闲下来后,他们就背着串串锅四处跑。
盛言楚当然不会苦了他们,每卖五文钱的串串,这些少年郎就能额外拿一个串串走,少年们都不舍得自己吃,便攒着卖出去,一天下来能得一大捧的铜板。
不多久,越来越多忙完了农活的孩子去春娘锅子铺问他们能不能拿货出去卖,盛言楚在书院不得空,程春娘见几个孩子可怜,便擅自应了这事。
那日学院刚散学,盛言楚约上夏修贤和马明良准备去茶楼吃点东西,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书生围着一个少年买吃食,少年左手收铜板,右手迅速的从背来的桶炉里拿出几串卤好的羊rou卷。
“要辣子还是清汤?”少年笑yinyin的从桶里拿出两个蘸碟,说的很仔细,“辣子有干辣和shi辣,您要哪种?清汤是那猪骨炖的,若要葱蒜和胡荽,我这都有切好的。”
书生们要了碗清汤,又沾了沾桶里的干辣椒,吃的又爽又麻直哈气。
马明良揉揉最近用过度的眼睛,指着少年,对盛言楚道:“盛小弟,那人卖的不是你家铺子的卤rou串串吗?”
说着,马明良手在空中招了招,嘿了一声:“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味,盛小弟,这就是你娘做的卤rou串!”
不用马明良嚷嚷,盛言楚也嗅出了空气中浓香的卤rou味。
“你,过来……”夏修贤摇着一年四季不放的扇子,喊少年,“你桶里卖的rou哪来的?”
少年收好木板,屁颠屁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