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一愣:“什么?”
“你记不记得前天晚上,我打电话叫你回家,说我看到有东西进了咱们家。就是它,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瞳往被子里缩了缩,只把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直勾勾地看着闻砚。
闻砚想了想,轻声问他:“它长什么样?”
“黑黑的一团,”简瞳想都没想就说出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点,而后,他又补充道,“就像是一个蠕动的影子。昨天晚上一关灯,我就见它站在床边,不知道为什么你和爸妈都不见了,我很害怕,就跑了出去……”
闻砚问:“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此时的简瞳已经有些迷糊了,闻砚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但他还是努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地回答哥哥:“就在门外,但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你们不见了,就连热闹的夜市街,都没有一个人……”简瞳说着说着,一阵委屈泛上心头,“只有那个甩不掉的黑色人形,一直一直地跟着我……”
闻砚闻言,伸手揉了揉简瞳柔软的头发,简瞳顺势抓住他的手,软声细语地示弱:“哥哥,我好害怕呀。”
闻砚叹了一口气,低声哄他:“睡吧,我陪着你。”
简瞳点了点头,但还是在入睡的过程中不断睁开眼睛,确认闻砚还在他的床边,最后,闻砚干脆翻身上了床,把人按在自己怀里,简瞳这才勉强睡了过去。
确认简瞳睡熟之后,闻砚终于松了一口气,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彻彻底底地安定了。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翻出家里常备的医药箱,坐在床沿上,给简瞳处理身上的伤口,他从小到大几乎不怎么受过伤,处理的动作很是生疏,但胜在小心细致。
看着简瞳身上腿上那些或大或小的创口,闻砚心底闪过了一丝心疼,随即,他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这个弟弟才认下来几天,怎么就有这些有的没的的情绪了?
可再想想,简瞳那么乖,又总是全身心地依赖着他,闻砚是独生子,这种被人全心全意喜欢着的感觉,是他第一次体会到。
说真的,还真不赖。
想到这儿,闻砚又顺势想起了方才他和简瞳在门外撞见时的情景,简瞳在看清他之前,眼里有慌张、有恐惧,但他很坚强,一点儿也不软弱。直到看清了闻砚站在他面前,那些坚强和勇气瞬间瓦解,眼睛里涌出来的满满都是委屈。
就好像是孩子小时候在外面被人欺负和人打架,打得再疼、再害怕都不会哭,可只要回到家,遇见信赖的父母长辈,小眼泪珠子哗啦啦一下子就下来了,在外头有多男子汉,回家就哭得多上头。
闻砚轻笑了一声,再一次躺到床上,打算也休息一会儿。昨天简瞳一宿没睡,他为了找这个丢了的弟弟,也跟着一宿没睡。现在人找到了心安了,瞌睡自然也就上来了。
兄弟俩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时分,简瞳身体素质很好,一觉睡醒之后,疲惫和困顿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但后遗症还在——醒来之后,他就跟个小尾巴似的,死死粘在了闻砚身上,黏人程度比起昨天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昨天他只要出现在闻砚的视线范围里就满足了,但今天,他不仅要出现在闻砚周遭,他还要粘着他哥身上,非得抓着拽着,紧紧挨着,才能安心。
说起来,简瞳两次遇见那黑色人形生物都是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所以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他的情绪也开始越来越紧绷,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他成功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小可怜的形象,把自己塞进了哥哥怀里。
紧紧地抱着闻砚的一只手臂,简瞳脑子里的那根弦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乎绷成了一根直线。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那一瞬间,小镇所有的声音,都退去了……
第8章
我们普遍意义上认为的静,和绝对的寂静有着很大的区别。举个例子,一个宁静的夜晚往往具备这样的特质:没有声响,强调在有人的环境中人没有发出声音。
而绝对的寂静则往往被用来形容既没有人也没有声音的情况,不仅没有各种人为制造出来的声音,就连大自然原本的那些细碎声响也一并消失得一干二净。
午夜十二点之后,简瞳和闻砚感受到的,就是一种绝对的寂静。
一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群聚集的小镇上的寂静。
因此,在绝对寂静出现的那一瞬间,简瞳和闻砚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他们能感受到变化,自然也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造成了这种改变,只是现在尚不明确。
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经验虽算不上丰富但毕竟有的简瞳第一反应就是死死地拽着闻砚的手,生怕哥哥撒手就没,独留自己一个人面对眼下的困境。
好在这一次,闻砚并没有中途消失的迹象,稳稳当当地被简瞳拽着。
察觉到简瞳的紧张,闻砚反手握住弟弟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随后,两人保持着一手交握的姿势,踏出房间,准备在家中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