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唐疆把两份报告放在刘福贵面前,看着墙角的几个小黑坛,问:“刘老板,不知道可不可以借我们一点你的酒,做一下化验。不过好像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要证明你的身份并不难,我们调查到,你还有一个生活在邻镇的弟弟。”
刘福贵轻轻地把报告放在桌子上,脸上的微笑仍然顽强地保持着,锐利冷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说:“无所谓了,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二叔,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掉妞妞啊!她还是个孩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对孩子撒什么气!”刘大友睁着血红的眼睛扑过来,狠狠地拽住刘福贵的衣领摇晃着。刘福贵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他看向唐疆,唐疆一挥手,刘先伟已经把发狂的刘大友按在桌子上。刘大友的脸被桌面挤得变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唐疆慢慢走到刘大友跟前,轻声说:“我希望你平静下来,因为杀死妞妞的凶手并不是他。”
“什么?不是他,难道真的是……”
“不,也不是刘洋,他只是伤害了你妻子,对妞妞,他什么也没做。”
刘大友的表情逐渐从悲痛转为惊疑:“都不是,那是怎么回事?”
唐疆转身看向刘福贵,说:“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那天的血月,的确是大凶之兆,因为我竟然同时遇到了两个杀人凶手。一个把我绊倒,另一个差点砸中了我的眼睛。”
“你说什么?”穆白的耳边仿佛炸响了一个惊雷,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唐疆:“你的意思是说……”
“你看这个。”唐疆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这是那天晚上穆主任帮我照的,我和雪人的合影,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刘平拿起来左看右看,疑惑道:“什么啊?不就是个雪人。头儿,你刚才说的,砸中你眼睛的是谁?”
“我看看。”穆白颤抖着双手,拿起照片,细细地看着,眼睛突然睁大,露出一抹苦笑:“是泪痣。”
“泪痣?”刘平赶紧凑过来:“在哪?”
“在这里。”穆白指着雪人左眼的黑眼球下的一个小黑点。
“泪痣,泪痣……啊!我知道了,是妞妞!”刘平恍然大悟:“这个雪人是按照妞妞的样子堆的。”
“没错。”
“警察同志,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您会跟妞妞的雪人合影,这个雪人和妞妞的死有什么关系?”刘大友此时已经重新坐下,把唐疆的那张照片捧在手心里,眼泪不住地下落。
“您听我慢慢说。”唐疆示意刘先伟给刘大友倒了一杯水,然后接着说:“那天晚上遇到的孩子们,并不是在玩,而是在祭奠。”
“祭奠?”
“没错。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大部分孩子跪在雪人脚下,往上面填雪。其实那天晚上我就该注意到了,作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他们太安静了,或者说,太肃穆了,就像在开追悼会。”
“我真的不敢相信。”穆白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感到浑身发冷。一张张天真的笑脸顷刻间变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努力调整好心态,提出疑问:“可是小孩子怎么能把妞妞带出房间?”
唐疆摇摇头,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回去整理的刘洋的供词?”
穆白点头,说:“我记得。”
“那天晚上,刘洋给妞妞讲了两遍白雪公主的故事,妞妞却换上了一件黑裙子,并且问刘洋‘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这明明是皇后的台词。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刘平迟疑地回答道“难道比起公主,她更喜欢皇后这个角色?”
唐疆说:“可以这么说,但是更准确的说,她是努力地去喜欢。”
刘平不解:“什么意思?”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刘大友开口了,声音充满着哀伤:“妞妞所在的班级要排演一场白雪公主的话剧,妞妞在里面演皇后。黑裙子是我陪着她去买的,台词也是我陪着她背的。”
“没错,就是这样,妞妞在努力地融入这个角色中。”
穆白说:“就算是这样,跟妞妞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刘洋说,妞妞临睡前非要穿着黑裙子,不肯脱下来。她当然没有脱,是因为不需要脱,因为一会儿要穿着它去排练。
“排练?什么排练?”刘平一头雾水。
“是话剧的排练吧?”穆白说:“也是一场无法预料到的死亡排练。”
“没错。”唐疆赞许地看着穆白:“在孩子们心中,白雪公主是柔弱和善良的,而皇后是扭曲恶毒的,于是他们把对皇后的恨意转嫁到了演员妞妞的身上,决定惩罚他。妞妞满心欢喜的跟他们约好,趁着母亲熟睡,父亲不在家,哥哥也回房间之后,跑出了门。”
“至于脖子上的勒痕,也是惩罚的一种吧?你们可以想象一下。”
……
“咳咳咳……救命啊!”妞妞好不容易挣脱开了紧紧勒住脖子的跳绳,哭着想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