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阿糍堵她回了门,语气里听不出是恭喜还是讥讽:“少夫人,您多问这些可是有什么用?享福不愿,难不成乐得遭罪?”
“阿糍,这...不该。”柳杏心知自己只是用于冲喜,嫁的是亡灵,虽是过门第一日,可这阵仗未免太过惹人揣测不安。
“二少夫人!老爷说今夜要与您用饭——”沈一快步入了南苑:“仆从沈一,给您通报一声——”
“这——”哪有公公夜里不去婆婆房里,偏偏望儿媳房里跑?回想起今早沈易所言,叶柳杏心内害怕,一阵作呕,怒骂:“登徒子!色痞!守寡的也不放过!有违lun理!”
“叶姑娘——”消失踪影有一阵,糜揣着一小包东西从房梁一跃,重重下坠稳站在桌上:“你若是回绝这一趟,往后日子可是不好过咯”
“糜!你回来了!”柳杏大喜:“你还笑,快帮我想个法子!沈府没几个好东西,我,我怎能——”
“慌什么,我说过暂且护你,人族性命便是蝼蚁,井内躺着哪位你可明了?胆量何时大了,居于此地,你瞧见井里没?”糜伸着爪子摊开,纸包包着不知何物飘至柳杏跟前:“拿着吧。”
柳杏低头一嗅,木屑味,渗着黑气:“这是何物?可是要我下药给他?”
☆、死嫁(十八)
“这是忏悔之心死人的魔眼,你只领他井口,让他瞧见沈林氏的尸首,将此物撒在他身上,记得,要从头颅撒到人足,而后你只管往后跑就是了。”
如此长一段话,叶柳杏听出这话音不对劲,在极力隐忍痛苦那般。见沈一阿糍都在院内,她速速有了打算。
污浊一族生来像是居于肮脏之境,昧良知剩得只是服从。
糜背着背篓而坠落地,在她眼前虚晃几眼又没入暗处。啪嗒一声踩动,爪牙之下带着从沼泽里出来的粘ye。
柳杏提着烛台去找他,火光下才看清了正身,好像是受伤了,糜蛙型的眼睛如今仅睁开了一只。
右眼闭合刮去好大一块眼皮。
按理说他身为魔族,戴个斗笠着些盔甲,寻常人自然是伤不着他的。先前见一面柳杏多是觉得他可怖,至此瞧见他,甚至想问问糜可是去了哪里受伤了。
糜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你看我?是动了恻隐之心?”他偏过头往别处看去,有些不自在:“那倒不必,我族自有药物,你想帮也不得,你们人族总是如此。”
她将烛台往桌上一放,低下头忽而吹灭,一缕细烟往外飘,点着的是根新蜡:“那便罢了,你们一族何必非得将自己置于死地。”
“呵,你有立场说我不是?你又何必,该跑不跑,纸包里头的东西你自己当心着些,否则,二少夫人变小妾,你当真就翻不过这荒唐府。”
沈易财大气粗,归了府便吩咐着下人做事,废了好大力气他才将妙嫦缓和住,彼入了夜才得以立于南苑苑门,见桌椅皆被搬出房邸摆在院中,有些恐惧——那口井漆黑地立在那,似座孤坟。
沈一不见了踪影,也没有旁的小厮或是丫鬟,柳杏先是将众人派散,为的是以防万一。倘若是魔眼牵连到无辜人,那她的良心难以端平。
如此一来,这肥硕鼠胆之人又不敢贸然入府了。
“老爷。”柳杏带着阿糍布菜,从苑内款款而出,面上笑靥如花,实则默念多次“全当是豁了出去。”
美色当前,沈易见人如此主动邀她,更觉柳杏是识相之人,对亡妻与小儿的恐惧散了一大半,由是随着进了这开口熔井。
这顿饭吃的并不舒坦。
“柳杏啊,你瞧你家来我沈府,若你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你不从那就——”沈易色鬼上身,在妻儿亡故之地,对强买来冲喜的儿媳动手动脚。接着醉酒之意妄想要挟她。
柳杏推搡着他的大手,小心阻挠,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随之起身:“老爷,您醉了——阿糍,去小厨房要桶去暑的水酒来,老爷一会不能揣着酒气回夫人房里——”
“是。”阿糍瞧了沈易一眼,打量死人似的,往别处去了。
沈易听此不乐意:“不回不回,我今夜——留你屋里睡!”酒烧红了头,连连摆手,趁着耍酒疯跟着柳杏后头跑,奔至井边一把抱住柳杏往怀里搂:“美人要跟我玩什么呐?在这!还是在这儿?”
吓得柳杏险些拿不稳备好的魔眼,又觉得头脑发昏身子逐渐有些无力。
她被束缚在井边,略有些挣不开。
那沈易断然是油脂堆积出来的体格,对她一笑:“我可在菜内吩咐他们下了药,还想往哪离去?不如作沈家妾室如何?”
“卑鄙!”她挣不开,纸包未打开被攥住了手腕。柳杏转头躲,与井底沈林氏的尸首对上眼:“这位夫人——”
忽听得一阵骨敲竹篓声,见府内四周密密麻麻爬来数只尸手,骨头碰到硬石断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在沈易听来,犹如爬进了他的头颅,挑开这层头皮,拆裂头骨!
“妖妖妖妖!妖女!啊!仙师——道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