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快到上课的时间了,纪雪还是哭闹着不肯去。这幼儿园是穆知澜找的,纪南舟不想拂了穆知澜的面子,她逐渐失去耐心,直接上去扯着纪雪就走。结果没想到这次纪雪是真的铁了心地跟妈妈反着来,几番推搡之下,纪雪伸手一拽,反倒把穆知澜眼睛上的眼罩给扯了下来。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穆知澜和纪清风都没有反应过来。穆知澜就这么地直接看到了纪清风的脸。
那股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穆知澜捂着口鼻,靠在墙上,连手指都忍不住颤抖。纪清风这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好,赶紧把脸别过去,嘱咐妹妹赶紧打救护车的电话。纪雪被穆知澜的样子吓得不轻,她年级还小,只能站在一边哭。
哭声,纪清风说话的声音,纪南舟报警的声音,在穆知澜的耳朵里交缠成为一曲极度不和谐的和弦。
他在这不和谐的和弦声中,逐渐闭上了眼。
等穆知澜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了。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所入目的一切,都是死寂的白。
站在他病床旁的只有纪南舟、纪雪还有曹医生。穆知澜撇撇嘴,想问纪清风哪里去了,可话到了嗓子眼才想起来,就算纪清风在这里,自己也见不到他的脸。
在不在,区别又不大。
看着穆知澜醒过来,纪南舟赶紧牵着纪雪和穆知澜道歉,纪雪也是真的吓坏了,抱着玩具娃娃还在哭。
“没事没事,”穆知澜伸手揉了揉纪雪的头,小姑娘正因为愧疚把头压得低低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小孩子胡闹嘛,正常的。”
错的又不是孩子,而是声称着比孩子更成熟,更有力量,更有智慧的大人。
蓦地他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纪雪也好纪南舟也好,可别在这里跟自己继续耗下去了。他找了个理由打发母女二人离开,留下他和曹医生共处。
也是到这个时候,穆知澜才能说点心里话。
“一年了,”穆知澜躺在床上,用手腕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只是医院的灯光略微有些刺眼,想起这一年的治疗和修复,总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判了他们所有的努力毫无意义,“我还是看不到他,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也已经.......”
他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不想在像这样日日小心地活着,家里拐角处永远都放着眼罩或者是面具。
曹医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他想开点的话,在他跟踪治疗穆知澜的这段时间,曹医生也清楚,穆知澜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通过安慰来得到暂时舒缓的病人。穆知澜如果得不到缓解,他是真的有可能走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你有没有想过,故地重游,”曹医生提出了一个建议,“让纪清风陪着你去你曾经住过的地下室,这样说不定可以用新的记忆去掩盖你曾经痛苦的记忆。”
穆知澜还没给出回复,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问了句是谁后,听到了纪清风和江知秋的声音。穆知澜赶紧戴上眼罩,得到应允后,两个人一起进了病房。
曹医生正打算去找江知秋商量这件事,没想到纪清风和江知秋就都来了。他把自己的建议复述一遍,询问三个人的意见。
只要能治好自己的病,和纪清风过上正常的生活,哪怕是再痛苦再折磨的方式,穆知澜都愿意尝试。可江知秋和纪清风反而有些犹豫,他们害怕这样直接的刺激会伤害到穆知澜。
“我可以全程陪同,”曹医生回答,“尽量保证他的身体不会受到太大的刺激。”
“让我去嘛,而且我还可以带清风去见见Krista还有舅舅,”穆知澜开始拉着纪清风撒娇,“没事的,能有多大事,顶多就是再抽抽过去,而且那个地下室我后来又不是没有去过,什么反应都没有。”
确实,后来穆知澜帮着江移玉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会去那个地下室看看,除了刚开始有些恶心反胃,没什么别的反应。对穆知澜来说,最大的刺激还是纪清风的脸。不过刚好,江知秋也有一些事需要穆知澜回卡米莉亚家族帮他处理。而且眼下多事之秋,带着纪清风去外面避一避风头也好。
“我陪着你去,”纪清风松了口,他没什么别的意见,既然先前穆知澜重新回过地下室,那就说明地下室不会对穆知澜造成什么刺激。而且总有一天穆知澜和自己都得直面七年前的Yin影,否则他们的生活就只能这样眼罩面具不断地替换下去。
“那我帮你们安排行程,”江知秋看纪清风松口,他也表示同意,“下周三走,在此之前把你们相应的工作都安排好,可以吗?”
剩下的三个人都没什么意见。
这后面的安排工作大体上都交给了江知秋,廖哥英语不行,只能让顺子跟着穆知澜和纪清风走,这样保镖的人手就不太够,还得重新再安排几个人。飞机的话,江知秋想安排私人飞机。不论是Krista家中查到窃听器还是纪清风被乌列尔网站针对的事,目前都没有调查清楚,出于安全考虑,私人飞机要更适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