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穿校服?!
对县一中的学生们来说,这无疑是最具震撼力、直击灵魂的拷问。
每周一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打在县一中金子招牌上时,教导主任总会如门神一般雷打不动地守候在校门口。对她而言,抓捕没穿校服的小崽子们就是她一周的开业大吉。
那个没穿校服的,过来!
一声河东狮吼如平地惊雷,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个忘了穿校服的倒霉蛋身上,默默表示同情与惋惜。
哪个班的?到后面站着去!
教导主任的身后,靠墙站着一排没穿校服的俊男靓女,有的垂头丧气,泫然欲泣;有的一脸正气,无所畏惧;有的嘻嘻哈哈,充满革命乐观主义Jing神。乍一看,颇像巴黎公社的义士们。学生会戴着红袖章,面无表情地挨个记录信息。
其实,倘若校服稍微好看那么一丁点儿,同学们还是很乐意穿的。但这种墨绿色的袍子穿在身上,就像套了个迷彩布袋;袖子又肥又大,真·伸手不见五指。宛若《进击的巨人》里调查兵团的魔改款。身形娇小的女生穿着,如同异世界的魔法少女。
向阳嘴里叼着切片面包,骑着小电驴,驮着花小葵来到校门口。
哎,到了到了。向阳拍了拍后座搂着自己呼呼睡觉的花小葵。
她昨晚埋头刷数学题,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早上六点多就急急忙忙起来跟着向阳来上课,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所幸可以趁着路上的功夫补一会儿觉。
嗯?花小葵从睡梦中睁开惺忪的睡眼,环顾左右,迷茫地点了点头,嗯到了。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后座下来,晃晃悠悠地正欲往校门里走。
向阳瞅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你校服呢?!
校服?花小葵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日常衣服,昏沉的脑袋顿时一清,卡姿兰大眼瞪得溜圆,无助地望着向阳,小嘴一撅,完了,忘了穿校服了。
向阳啧了一声,一脸嫌弃,无奈地摇摇头,把自己上身的校服脱下来塞给她。
花小葵乐呵呵地穿在身上,又从他叼着的面包上扯了一大块丢到自己嘴里,朝他嘻嘻一笑,谢谢你鸭!
你笑个der啊,进去吧你!向阳没好气地一拍她的屁股,看着她屁颠屁颠的进去了。
向阳把小电驴在车棚里停好,理了理自己帅气的发型和上衣,单肩背上书包,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大踏步地地走进了校门。
主任早啊!他一脸灿烂地朝教导主任打招呼,一边快速地往里走,企图蒙混过关。
哦,早教导主任微微一怔,面前突然冒出个热情似火的阳光大男孩,有点猝不及防。
她看着向阳即将溜之大吉的背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扯着尖嗓子叫道:
哎哎哎,后面站着去!
向阳和难兄难妹们靠着墙,罚站了二十分钟,虽然他经常自诩脸皮比长城拐弯还厚,但在来来往往的众目睽睽之下,那张俊脸多多少少还是感到有些发烧,怪不好意思的,他低着头瞅着洗得干干净净的鞋尖。
临近校门关闭,同班的好基友林羽慢条斯理地卡着点进来,像是发现了奇珍异兽一般,嬉皮笑脸地来到向阳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
滚滚滚!向阳不耐烦地朝他一踢了一脚。
林羽不疼不痒地挨了一下,朝向阳揶揄地嘿嘿一笑,拍着篮球去教室了。
等到七点钟铃声一响,校门一关,教导主任转过身来,脸拉得跟茄子似的,俩手叉着水桶腰,把罚站的一溜排学生颐指气使地训斥了一顿。直到第二遍铃声催促似的响起,她才撇撇嘴,颇不情愿地解散。
向阳晃了晃脑袋,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一溜烟地跑到旁边的食堂,抢在窗口关闭前买了四个热乎乎的菜包子和两杯豆浆,哼着小曲儿,朝教学楼走去。
四楼,高三文科(5)班。
等到向阳从后门走进教室时,早读课已经开始很久了,身为学习委员的花小葵正站在讲台上,专心致志地带着同学们读英语单词。
讲台下的读书声零零碎碎,参差不齐;有的同学在狂抄作业,有的躲在书堆后面低着头吃早饭,还有的枕在揉成一团的校服上睡觉;班主任还没到,大概率在堵车的路上气急败坏地挣扎;教室两边的窗户都大开着,碎花窗帘们挽成一个个结,像朵朵铃兰花,随着晨风轻轻摇曳;灰色地砖上面,拖把清洁留下的水渍依稀可见,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向阳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前,把包子和豆浆均分成两份,其中一份放到前面的课桌上那是花小葵的座位。
他把书包往窗台上一丢,背靠在课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讲台上尽职尽责带读的花小葵。
向阳不喜欢英文,那些弯弯绕的字母看得他眼花缭乱,考试也经常不及格。但他却偏偏喜欢听花小葵念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