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去玄都观的这一趟有没有用, 总之后边沈辞柔顺顺利利,怀胎没再出什么差错, 等过了八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动弹得欢,她自己也隐约能感觉到是有两个, 当初随口一说的怡晴还因此被小小地赏了一回。
等到九月,算算差不多该生了, 李时和心里再紧张, 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上朝议事一个不落下。他心思藏得深, 平常也没人敢大剌剌地盯着他看, 倒也看不出多少忐忑。
本来就这么藏到瓜熟蒂落, 偏偏九月初三那天议事, 中书令谢越把刚满四岁的儿子带来了。
谢越出身长安谢氏,祖父同李时和的外祖母一母同胞, 算起来是从表兄弟。他年少成名,一半才气一半浪荡, 行事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往常抱着儿子在长安城里逛的次数也不少,这回带进宫来也没被拦, 除了一开始温容笑话了几句, 之后没人再多说。
最近没什么大事,算是君臣间例行说些公事,大概一刻钟就散了。
事毕, 谢越没按规矩走,反倒笑yinyin地说:“陛下,这孩子怕是饿了,臣得向您讨盘点心。”
议事时点心自然是有的,但多半不会动,就这么在桌上放着,之后也是撤下去扔了,倒不如给这个孩子。李时和点头应允,没多说话。
谢越拍拍儿子的后背:“去,向陛下道个谢。”
那孩子有些怕生,没敢抬头看李时和,只端端正正地走到他面前,小小一个,还规矩地拜下去,嗓音稚嫩,隐约听得出点儿颤音:“谢谢陛下。”
“不必多礼。”本来这么说一句也就得了,看着面前那个学着大人样子行礼,却不怎么得法的团子,李时和心里蓦地生出点说不清的情绪,忍不住多说,“算起来朕还是你叔父,不必拘谨。”
“听见没有?皇帝陛下亲口说是你叔父,是你赚了。”谢越没当回事,俯身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膝上,顺手在男孩鼻尖上刮了一下,在边上盘子里拈了块枣泥糕给他。
李时和顺势看向谢越膝上。
孩子让阿耶抱着总是安心的,他又喜欢吃枣泥糕,袖口里探出一双小手,握着那块糕,吭哧吭哧地往下啃,像是只偷吃的小老鼠。看样子是真饿了,他吃得挺快,枣泥馅黏在嘴角都没发现,还是让谢越替他勾了一下。
看着那孩子吃枣泥糕的模样,李时和忽然笑笑:“这孩子叫什么?”
能让皇帝亲口问名字,得算是殊荣,谢越却没打算攀,随口说:“大名不说也罢,臣就这么点脑子,起不出花儿来。小字倒是能说,就叫平安,他出生时显小,稳婆说怕不是将来多病,可把我家那个吓得,赶紧拍板叫他平安,算是个祝愿。”
“看样子确实康健。”
“还不是得好好养着!”谢越一拍大腿侧面,“花在这崽子身上的心力,臣说句实话,真是头发都要白了。吃喝要Cao心,在榻上翻个身臣也得担心……唉,不说了。”
李时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辛苦。”
“辛苦倒也说不上。生个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自己生的孩子,总得自己管,总不能直接把他丢给他阿娘。”谢越在李时和面前一点也不藏着,有一说一,“要说辛苦,哪儿比得上阿缈呢。臣不过养着这个孩子,带他吃吃喝喝,在长安城里逛逛,可阿缈是真的怀胎十月,还得把这孩子生出来。”
“令夫人辛苦。”李时和心念一动,试探着问,“生个孩子……挺疼的吧?”
“当然疼。硬生生把身子撕开,让孩子出来,谁能觉得不疼?不光是生孩子,之后月子里还有苦吃呢。”谢越低头看着儿子圆润的脸颊轮廓,又递了块糕点给他,“有时候臣也恼,但看看这个孩子,有几分像臣,又有几分像阿缈,也觉得值了。”
“是个漂亮孩子。”李时和看着平安,肤色白皙,眉眼间有些像是谢越,再长长就能显出美貌。
听人夸儿子,谢越浑身舒爽,总算想起来关心一下李时和:“算算时日,皇后娘娘差不多也该生产了吧?”
“是这几日。”
“陛下是担心?”
“女子生产艰难,朕总归是担心的。”
皇家有规矩,还讲究讨口彩,这个节骨眼上,同李时和关系再近,谢越也不敢多说。他想了想,把平安放到一边,起身走到李时和面前,摘下腕上的珠串:“陛下,这是阿缈生产前,臣去清凉寺求的。阿缈当时还算顺利,之后平安也健健康康长到现在,臣不敢妄言多有用处,姑且算是个祝福。”
李时和没拒绝,取过珠串戴在自己腕上,指腹抚过打磨Jing致的小叶紫檀:“多谢。”
“惟愿皇后娘娘这一胎平稳,皇嗣康健。时候差不多,臣这就告退了。”谢越行完一礼,起身朝着儿子说,“叨扰陛下,还占了一盘点心的便宜,平安,和陛下道个别。”
平安刚把嘴里的枣泥糕咽下去,在宫人端过来的水盆里净手,像先前那样规规矩矩地弯腰:“谢谢陛下的糕点,平安要回去了。”
李时和含笑点头,看着谢越一把抱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