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柔知道女人怀孕时辛苦,当时诊出来有孕, 也不是毫无心理准备, 但等一连串的反应真起来,她还是觉得有点熬不住。
或许是因为到了时候, 也可能是卸下了先前压在心里的事儿, 孕时的反应全冒出来, 折腾得她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对。
最明显的就是吐。沈辞柔一向吃得不多, 但爱吃, 一顿饭下来每个菜都得尝尝。本来这也是好事,有孕嘛,多吃些,孩子长得好, 等将来要生了,也不至于没力气。
然而自从肚子里的孩子满了两个月, 沈辞柔吐得越发厉害,先前爱吃的都吃不下去,带油荤的更是看了就恶心,小小的一碗鸡汤, 还特地撇了油, 看着和清水一样, 喝下去不出一刻, 立马就能原样全吐出来。
偏偏不吃也不行,吐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尚食局换个花样重做, 还是得往下咽,只不过依旧是吃了就吐。
按理说孕妇总会丰腴几分,但这么折腾,沈辞柔不仅没显得丰润,甚至还瘦了,两个多月还没显怀,恹恹地靠在榻边上,不像是嫁作他人妇,倒像是个在家被后母磋磨的小娘子。
李时和也没法,别的事情他总能想想办法,只有这个真是毫无办法。孩子还在沈辞柔腹中,想管教都不能,除了每日让太医令过来请平安脉,他也不能做别的。
“脉象无不妥之处,孕期易吐,且有些别的症状,熬过头三个月便可。”孙放林收手,这事儿他也没法,最多开点不痛不痒的安胎药,“娘娘身子康健,孩子也活泼,才会如此。”
沈辞柔想说话,但这两天吐得厉害,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点点头。
听风倒是立即上前,说了两句套话,旋即引着孙放林出去。
李时和坐在榻边,分明伸手就能碰到沈辞柔,他却体验了一把久违的手足无措,迟疑半天才试探着开口:“现下觉得如何?”
“没吃东西,就觉得还好。”沈辞柔压压胸口,努力笑了一下,“太医令都说啦,熬过去就好了,不用担心。”
她笑起来好看,眉眼弯弯,眼睛里却不像以往那样盛满细碎的光,显然只是为了宽慰人,李时和越发心疼,没忍住,往她那边靠了靠,犹疑地向她伸手。
沈辞柔当然不会拒绝,乖顺地坐着,放任李时和摸到她肩上。
她本就不是丰腴的样子,现下更瘦,从肩头到后边的蝴蝶骨,摸着都有点硌手。李时和看了眼没显怀的腰腹,纤纤细细,他都不敢伸手摸,生怕先摸到突出的肋骨。
她吃这么多苦,为的就是个尚在腹中的孩子。
李时和心里百转千回,沈辞柔却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干脆又笑了一下:“怎么啦?”
“瘦了。”李时和抿抿嘴唇。
“这不是挺好的?我前些日子见了阿棠,阿棠应该是四月就诊出来有孕的,估计下个月就要生了。”沈辞柔在自己腰腹处比划了一下,“她这一胎这么大,人也丰腴了点,她还和我抱怨说胖了,生完以后想变回去还麻烦呢。”
“可你吐得太厉害了。”李时和看着她,定下心神,“阿柔,听我说。当年我就想过退路,不会太过棘手,这个孩子……”
“不许说。”沈辞柔猜到他想说什么,神色都严肃起来,“不准说这样伤人的话。”
李时和一怔,把话憋回去。
“这个孩子还在这儿呢,既然肯来,我就要保护好。我吃点苦不要紧,天下要做人阿娘的,总是这样的,何况还有比我更惨的呢。”沈辞柔摸摸腹部,“也不是一点都忍不了,能熬过去,我总要熬的。”
“阿柔……”
“以前有人说,女人在世,就是为了给夫君生孩子。我从来不这么觉得,女人也是人,也应当有自己想做的事,又不是拿来生孩子的。”沈辞柔抬眼,定定地看着李时和,“但我想保住这个孩子,不是因为我觉得我是女人就得生孩子,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舔舔嘴唇,语气又带了点女孩的娇憨,“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不来吃这个苦头呢。”
话说到这里,李时和也不好硬说不要这个孩子,只能爱怜地摸摸沈辞柔的脸,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辛苦了。”
“其实也还好。吐的时候难受,但想想这个孩子是你和我的,我就又觉得能忍。熬过去就好了。”沈辞柔稍稍抬头,在他的下颌上蹭了蹭,“现在我饿啦,想吃东西,要酸甜的。”
“好。”李时和点头,“喂你吃会好些吗?”
沈辞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很认真,不是开玩笑。她更诧异,琢磨一会儿,从榻上捞起软枕,一把糊到了李时和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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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头三个月,先前一口都吃不进去,后边就总觉得饿,除了定好的一日三餐,还得常常吃些软和的ru酪糕点,酸甜口的果脯也是不落下的。沈辞柔其实也觉得吃这么多不好,但耐不住就是饿,等到满五个月,人倒是没多胖起来,已经显怀的腹部倒是明显了不少。
沈辞柔总觉得不太对,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