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雪, 沈辞柔眼睛都亮了,立马站起来, 转念又低下头颓了:“不了吧,我该回家了。再不回去, 我怕要挨我阿娘的罚。”
“昨夜我差人去知会过,不过是该早些回去。”李时和也站起来,“无妨,若是想玩,出去时玩一会儿也行。”
“好!”沈辞柔点头, 正想提起裙摆跑出去, 忽然想到是在宫里,又收手, 在腹部交叠,挺直腰背。顶着李时和略带诧异的目光,她轻咳一声, 面上有些红, “是在宫里呀,我又不是真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我该端庄些的。”
规矩是规矩,但话说出口, 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和自己不搭, 兀自生出点小小的羞恼, 移开脸:“我出去了。”
李时和没憋住,再及时抬起袖子遮掩也来不及,一声短促的轻笑正好落进沈辞柔耳朵里。他没什么嘲笑的意思, 只是觉得沈辞柔可爱,她却不觉得,刚才那点羞恼直冲上头。
沈辞柔回头看了李时和一眼,转头要跑,跑出去前还嫌气势不够,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自己去玩,不带你。”
“好。”李时和不敢笑了,忍得肩都有点发颤,“我不抢你的雪。”
这话听着和哄孩子似的,且这孩子还是个调皮捣蛋的,沈辞柔越想越羞,又不能真把李时和怎么样,心一横,自顾自提起裙摆跑了,还是没能端起那个“端庄”的样子。李时和轻笑着叹了口气,跟着女孩出门。
下了半夜的雪,今儿又冷,天上挂着太阳,雪却没怎么化,屋檐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长生殿前的雪扫干净了,露出底下的雕花石板,栽着树的泥地里雪却特地留着,有几个内侍拿着长长的竹竿,在树枝上轻轻敲着,把雪一点点敲下来。
沈辞柔盯着树看了一会儿,本来看着内侍清雪的高淮立马让人停下,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娘子,这会儿在清雪,免得压断树枝。”
那就是不能过去玩的意思了,沈辞柔瞥了一眼,底下的雪积得是厚,但也只是围出来的四四方方一块,她有点失望,点点头:“我知道了。”
到底在宫里这么些年,高淮一看就知道沈辞柔是想玩雪。这些日子看李时和的意思,这沈家娘子板上钉钉是将来的皇后,估摸着还得是独宠的那种,高淮原本准备好了卯足劲表现一把,结果沈辞柔就这么清清淡淡一句,让他都没地体现一下合格太监的素质。
他琢磨一下,觉得这个好还是得卖,又端正地行了一礼:“长生殿前按规矩是得扫雪的,别的地儿却不一定。娘子若是喜欢,边上小院子里的雪都还积着呢。”
沈辞柔眼睛一亮,转念又抬头去看李时和:“我能去吗?会不会太麻烦?”
李时和轻轻摇头,和高淮说:“去准备。”
高淮应声,小步快走去差人,心里生出点微妙的感觉。他知道沈辞柔应当不是青竹那样恪守规矩的,本以为许是个有些娇蛮的小娘子,但这会儿看看,好像又不是如此。
快出院门时他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沈辞柔抬头和李时和说话。身量纤细的女孩伸出两手抓着李时和的袖子,脸上带笑,又有点撒娇的味道;年轻的皇帝垂眼看着她,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了个轻轻的吻。
怎么说,还挺般配的。
高淮琢磨一会儿,先替李时和高兴,进而就觉得有点酸。他咂巴咂巴,觉得等会儿得去尚食局讨盘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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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柔回沈府的时候有点心虚。
长生殿边上的院子里积的雪厚,她一开始只想拉着李时和的手走上几圈,后来就忍不住手痒,俯身团了一把雪砸他。
这一下措手不及,李时和完全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所幸沈辞柔没用多大力气,雪团也捏得松,只在李时和肩上留了个雪印子,别的倒是不痛不痒。
毕竟干的是四舍五入得算刺驾的事情,沈辞柔扔完,怕李时和也砸她,连忙往边上避。冬衣厚重,地上又有雪,她退了几步,脚下一绊,李时和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已经摔雪地里了。
这一下摔得倒是不痛,就是被扶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襦裙已经沾满了雪,有些地方化开,浸透布料。这身衣裳是不能穿了,沈辞柔没办法,只能依李时和的意思,回长生殿里换了先前让人准备的冬衣。
那身衣裳是宫装,漂亮得出乎意料,折枝花的刺绣从衣摆一直蔓到领口,交领高腰,大袖一直垂过腰,裙摆还够大,若是转个圈,就像在一朵盛开的花里。沈辞柔平常不做这种打扮,但这个年纪的小娘子总喜欢漂亮衣裳,穿上去时她还挺开心,等到下了马车进门,她又担心要保不住这双腿。
宋氏的反应确实和沈辞柔设想的差不多,原本端正地在厅里等着,忧心忡忡,想问沈仆射留宿宫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想又怕听到回答,只能自己憋着。
好不容易憋到沈辞柔回来,宋氏一看女儿身上新换的宫装,又惊又忧,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
“我昨晚太困了,睡在宫里了。”沈辞柔立马在宋氏面前跪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