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胎以后宋瑶的状况不太好, 药一碗碗地喝, 面色却总是发白,脸颊也迅速瘦削下去。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丰盈的人, 一瘦更让人心疼。
宋氏总想着去看看侄女,催沈辞柔多去和她说说话,但宋瑶一直闭门不见。沈棠那边请客邀女眷前去,宋瑶身子不适,仍然没法出门。
两家之间的事情长安城里的权贵世家多少都听说了一点,虽然是堂亲戚之间的小宴,能说的话也少了很多。林氏和宋氏都不是多话的人,沈棠和沈辞柔也不愿在长辈面前说话, 到最后还是沈瑰说的话最多,吉祥话讨了宋氏的开心,答应送她不少东西。
饭后上了茶和各色点心, 林氏和宋氏聊着聊着,话题还是回到了儿女婚姻上。
林氏看看沈辞柔,抿了口茶, 说话时尽量像是若无其事:“阿柔的婚事可有说法?”
“暂且没有。”宋氏想到先前的事情,头又隐隐作痛, 不由伸手扶了扶额头, “你也知道,先前方家……”
林氏垂下眼帘:“这事是方家做得不厚道,委屈阿柔了。”
沈瑰前两日和交好的那些小娘子把有关两家的事情仔仔细细捋了一遍,偷听到的只言片语组成一个大致的状况, 心里不屑,嘴上却明知故问:“方家做了什么?”
“做了些不要脸面的事。”沈棠猜沈瑰是想作妖,笑眯眯地拿了块鸳鸯卷塞给沈瑰,“别管他们,吃东西。”
沈瑰看着沈棠一脸的笑,出于礼仪也不能说不吃,只好闷闷地拿了,狠狠咬了一口。鸳鸯卷外面是炸得酥脆的皮,一口下去掉了不少,沈瑰连忙去舔,反而呛了自己一口。
沈棠趁机又塞给沈瑰一盏茶,满脸写着“我今天就看你吃完喝完”。
两个女儿在一旁来回,林氏一心放在婚事上,一时也没发觉,只略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唇:“说来惭愧,我母家倒有几位年纪相差不大的郎君,若是不嫌门第,也好给阿柔看看的。”
宋氏略作思索,觉得应下来也不错:“那就劳烦了。林氏清流,阿柔却是个顽劣的,若是真能相看上,还是我们高攀。”
“叔母不用给我相看合适的郎君,还是被瑰儿相看吧。”沈辞柔瞥见沈瑰已经吃完鸳鸯卷,喝了一盏茶,眼看她要说话,笑yinyin地堵了一句,“叔母和我阿娘讲这些事,瑰儿还有两三句话可说,看着可比我着急。”
“你这孩子!”宋氏气沈辞柔,又不好当着林氏的面发作,只能朝林氏笑笑,“这孩子口无遮拦……”
“无妨,瑰儿今年十四,是该慢慢商议了。”林氏倒不在意,“阿柔若是瞧着有好的,不妨和叔母说说。”
沈辞柔笑眯眯地点头:“好,保准是俊俏有为的好郎君。”
沈瑰一听,立马急了:“我才不要她给我拉线!我要嫁就嫁好郎君,看不上她认识的。”
“我认识的郎君哪儿不好了?”沈辞柔故意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世家清流,从文从武的都有,难不成你觉得陈子宁、崔倾之不算是当世的好郎君?”
“崔、崔倾之自然是好郎君,”一提到崔慕栾,沈瑰想着他收拢折扇的一瞬间,面上有些红,抿抿嘴唇,和沈辞柔争一口气,“可你也认识不好的!”
沈辞柔挑眉:“哦?那你说说看,我认识什么不好的郎君。”
沈瑰看沈辞柔一脸坦然的样子就气,拧了拧袖角,心一横就说了:“教坊的那个琴师,难道能算好的吗?你同他混在一处,随你的便;我才不要学你的样子,我嫌丢人!”
沈瑰的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边上伺候的丫鬟全部把头压得低低的,生怕主家因此发难。
林氏率先反应过来,正欲教训女儿几句,沈辞柔却大大方方一笑:“是,我爱慕教坊里的琴师。但我敢承认,因我问心无愧。但你背后打听这些事就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了。”
宋氏大惊:“阿柔……你……”
沈辞柔转向宋氏,缓缓站起来:“阿娘,我想过了。既然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都无婚约且未曾犯事,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
林氏看了看双方的神色,沈辞柔一脸坦然,宋氏的脸却青了。林氏连忙打圆场:“阿柔,你可想清楚了,成婚不是一时的事情,往后要经历得可比现下多。”
“我知道,门第、钱财,还有日后的感情。”沈辞柔举了几个常见的说法,一条条开始说,“门第是没办法,我也不能强迫他去考个功名,但他是琴师我也喜欢。方家的郎君门第是好,家里还有弘文馆的名声,但那好像也不是什么良人。”
“钱财的事情我想过,我若出嫁,总归有点嫁妆。若是阿娘恨我,不愿给我陪嫁,那我去做点别的营生,哪怕在西市读信抄书,也不至于饿死。
“感情的事情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我想我不会辜负他的。若他哪日不喜欢我了,大不了和离。”
沈辞柔一条条说得清清楚楚,神色也冷静,看着不像胡说,林氏心里不赞同,但毕竟是侄女,也只能柔声劝劝:“阿柔,你想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