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捏上皮革,一点一点地轻向外扯,慢慢露出黑色布料包裹下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可这只修长的手却僵硬无比,指节钝硬,难动分毫。
离生的凉得像冰。穆子清将离生的手牵起来,从他的指尖处发现了金属的颜色。她从指尖一点点往上捏,到指节、指根、掌心,再到手腕,越往下捏一寸,眼底的寒气便森然一分。
“你不是说你不是哑巴吗?”她猛地抬头看离生,声色俱厉。
离生敏感地捕捉到她眸中的一丝心疼,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嘶声道:“对不起。”
“穆州长...”教导员怕事情败露,想上前掩盖真相,被穆子清带来的人一脚踹翻在地。
“你们欺负他没有背景是不是!”她转身从带来的人腰间抽出配枪,飞速扣动扳机向还在地上瘫着的人连开两枪,子弹射穿了他的两只手掌。
“我就是他的背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
“我通过了基地的考核,可以出去执行任务了。”
离生右手的食指轻颤一下。
审讯官从未见过有人在水刑下撑得这样久,见状连忙将那块浸满烈酒的桑皮布掀开。一滴酒珠从离生的眼角滑落下来,折射出弱光。他呛咳不止,一边吐出酒水,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手掌抬起虚虚抵住肺部,摁压着强迫这具躯壳汲取更多的氧气来救命。
待离生终于喘顺了气,便断断续续地将他认为算得上是他的弱点的事项交代出来。大概是刚从鬼门关上走过一个来回,离生的声音如同被磨砂纸刮过嗓子一样,沙哑得不像话,叙述也是节奏缓慢、颠三倒四的,审讯官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离生终于说完了。审讯官沉默良久,终上前一步,开始为离生解绑。
“忠心算不上弱点。”审讯官叹一口气,见他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又虚弱,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从基地出去了。”
原来这是离生在基地写给穆子清的最后一封信了。
离生记得穆子清带私人医生帮他拆除了钢针后,就亲自送他到桑赫基地,不久后又押来了他的继父。
当天她逼着离生吼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对他说:“如果你不知道该相信谁,那么你可以相信我。离生,你可以写信给我。”
基地所有人员信息都是要严格保密的,不允许对外通讯。可离生还是日日给穆子清写信,虽然一封都没有寄出去过,但离生总觉得,他提笔写下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能听到。
这件事,逐渐成为了离生的动力和希望。
他写得很慢、很慎重,有时候几天过去,才堪堪写就一封,然后再仔细誊抄一遍,装入信封,放在抽屉里。离生数了数,一共有二百四十二封。
这天晚上,离生收拾好细软,将这些信放进行李箱,便坐在桌前小心地誊写这第二百四十三封信。
“基地的夜晚静谧,明星莹莹,忆望,彼方启明。”
“基地的余晖磅礴美丽,彩云化骥。
我在努力训练,成绩很好。”
“记得吗?我曾宿舍门前的海棠林亲手种了一株树苗。
它与旁边的海棠树站在一起,刚好形成一个射击死角。
夜里我有时会对它说话。
三年后它长大了,救了我一命。”
“基地想试出我的弱点。”
“我比三年前成长了很多。
手上也没有留下后遗症。”
“我通过了基地的考核,可以出去执行任务了。”
“你好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