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
病恹恹的乔希倏地站了起来。
他很温柔。
“进去吧，会有人按量给你发的。”管家指了指粮仓的位置，“带容器了吗？”
“别动。”格雷呵斥他，“站在那里！”
格雷眼神瞟了瞟旁边的管家，年迈的管家连忙掏出名单，“乔希乔希啊，有了，家里只有一口人是吧？”
“格雷老爷日安，”他行了个礼，“我是您领土上的农户，名叫乔希。”
“”
刚才要是能追上去就好了
格雷老爷一点都不冷漠。
乔希的脸一下红了，他颤了颤睫毛，看着眼前英挺的男人，“不我咳咳”
“哎，别动！”
他这是怎么了呢？
“给这个孩子拿条围巾。”格雷吩咐一旁的侍从，“厚一点。”
“”
他走了。
所有的农户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贵族老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乔希面前，然后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男孩瑟缩的身上。
“这，这怎么好”
走到一半，回过头，“对了，请节哀。”
玛丽阿姨正在帮他打开窗户通风，见他醒来，温和地笑笑，“别动，发烧了。”
乔希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带容器，“啊！”
——格雷老爷可真香啊。
“好，谢谢玛丽阿姨。”乔希挣扎着坐起来，“咳”
“要还回来的。”格雷老爷把围巾圈外乔希身上。
乔希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衣服。玛丽端着碗坐在他身边，要喂他。
“回老爷的话，”乔希又搓了搓手，“我今年十七岁了，老爷。”
格雷的马停了。
“”乔希停住了，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你生病了。”格雷立刻发现了他异常的脸色，眉
格雷下了马。
乔希像看到了希望一样踉踉跄跄地跑过去，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长得很白，脸上因为长年日晒而长了一点雀斑。男孩在雪地里奔跑，像只愉快又孱弱的百灵鸟——
乔希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格雷。老爷的帮他拢好了围巾，那双戴着鹿皮手套的手很大，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格雷站直了身子，“去吧。”
乔希回来之后就病了。
“你有什么事吗。”格雷低声说，“你是那个父母双亡的年轻人？”
这是天大的福分。
往常的发烧不会这么难熬，他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难受得直不起腰。
4
他静静地看着马儿跑过去，很快，男人就变成了一个背影。
乔希站在原地。
贵族的香水气本来就他们这种满身菜味的农夫完全不同，但格雷老爷的香又是另一种。有点冷，像薄荷。吸进去凉凉的，几乎和寒冷的空气混在一起。
窗外传来了人的大喊，“格雷老爷来了！！”
“没事，领主大人准备了麻袋。”管家乐呵呵的，“我给你登记一下，你记得还回来——下次不要再忘记了。”
老爷低下头的瞬间，乔希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近距离地接近一个贵族老爷——
“不要走呀”他弱弱地说。
老爷还记得他。
“等等。”格雷突然开口，打断了管家的话，他看向乔希，“你今年多大？”
格雷起身低声和人说了些什么，托另一个侍卫守着这里，然后转身离去。
“”乔希屏住的呼吸这时才缓缓地吐了出来。
他在梦里梦见了那个挺拔的男人，男人骑在马上，飞驰过他的麦田。
“格雷老爷来视察了！！”
乔希这时候醒了。
乔希迷茫地摇摇头，玛丽给他把饭做好，扣上盖子，“记得吃！”
剑眉，深邃的眼瞳，薄薄的唇
“领主大人，隔壁有人拜访——”
踩在雪地上的脚被冻得通红，他跑啊，跑啊，看见了梦里那匹大黑马，以及那个挺拔的身影。
“乔希？”玛丽愣住。
“老咳咳！！”冷风灌进了他的喉咙，他不住地咳嗽起来，“格雷老爷咳咳咳！！！格”
他看见格雷翻飞的衣角，男人挺拔的身躯翻上了一匹漆黑的马。
乔希的家人都病逝了，他局促地搓了搓手，“是的，老爷，我父母已经”
他的农户都忍不住弯下腰。他的头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是深褐色的，比起大家浅色的头发，看起来更加严苛。
格雷审视地看着乔希。乔希瑟缩了一下。格雷误解了，以为乔希冷，又看了看孩子单薄的身体，放柔了表情。
乔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冲出了门，发着高烧的脑子嗡嗡响，不断地回播刚才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