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朱一心修行,还是年幼时偷偷溜到人间玩过几次,头一遭到长安城,被满街的繁华迷得移不开眼,不禁暗暗感叹道:难怪凡人贪恋红尘,难以得道。
正逛着,忽然间,一股浓郁的香味飘进了沉朱的鼻子,她顺着气味的来处,一抬头,热气腾腾的水汽后面,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揭开了竹篾盖子,一阵更为浓烈的香气又飘了过来。
沉朱被这味道牵引着,径直走向小贩摊前,指着热腾腾直冒气的rou汤,脆生生地问道:这是何物?
看姑娘是外地人吧?这是小人传家的手艺臊子汤面,在这长安城卖了十几年了,喝了可暖身子哩!大份十五文一碗,小份十文,您要大碗还是小碗?
一听到要钱,沉朱猛然记起这一茬来,这人间的东西都是以银钱定价的,可她向来没有收集那种金银锭子的习惯和爱好,那小鲤鱼Jing又提醒她在城内不要随意动用法力,这长安城内捉妖人多得很,和尚、道士和修仙人都紧盯着这座都城。
我还不想吃沉朱略微有些尴尬,翻遍了乾坤袋,没找到那种叫银子的东西。
这一整条街都是卖吃食的,各处都散发着诱惑的气息,沉朱甩了甩头,趁人不注意,飞身掠上树梢,飞快地离开了这处市集。
沉朱顺着屋脊一路走着,眺望着长安城的风景,无处不是热闹的模样,只是,这树婆婆住哪呢?
天很快就黑了,零零碎碎的小贩收摊归家,只剩下大的铺子和酒楼点起了灯笼,远处还有一座歌舞坊传来玉石般的笑声,沉朱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算先回浮云居里窝着,打发些小喽啰来找书婆婆算了,对于偷懒一事,她向来很擅长。
姑娘请留步?一个男生叫住了她,与此同时,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沉朱斜眼看着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心里有些不快,心想这人也不太没大没小!转瞬间又觉得他一个rou体凡胎的,看不出她的身份,也就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了。
何事?女子转过身,露出妖冶的容貌,只见那男子的眼镜都睁大了,继而变成狂喜,笑着说道:小爷看美人的眼光果然错不了!
他身旁的喽啰们齐齐附和道:少爷的眼光自然是错不了!
那纨绔公子呵呵笑了两声,眼神钉在了沉朱胸上,想请小姐去楼上喝杯酒,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沉朱上下扫视了男子两眼,显然是不把他放在心上,蝼蚁而已,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在加上她也的确想去酒楼见见世面,凡人们的吃食向来做得不错。
一帮人拥着沉朱坐在了雅间,桌上摆满了Jing致都菜肴,那公子叫来小二加了一壶好酒,端起杯子朝沉朱敬了敬,示意她喝。
沉朱将那小小的白玉酒杯凑近了鼻子,轻轻嗅了一口,似乎是花香味,闻着不错的样子,便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这酒初入口辣得很,差点把沉朱眼泪呛出来,再慢慢咂摸几口,又有不同的味道出来了,清冽芬芳,叫她有些沉醉了。
不待他人劝酒,沉朱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豪爽地喝尽,胃也暖和起来,自顾自喝起酒来。
那男子见沉朱喝得爽快,一副千杯不醉的架势,原本打的算盘落了空,美人理也不理他,心下正沮丧,忽听得杯盏落地碎裂的响声。
咦?你这人怎么还会影分身?沉朱酡红着脸,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莫不成你也是个妖怪?
原来是个喝不了酒的男子yIn笑着,正想上手摸住她,被沉朱甩开了,她跌跌撞撞地起身,问身旁的小厮,哪里是解手的地方?
小厮忧郁着,望了望秦二爷,那男子不在意地挥挥手,醉成这个样子,今晚是跑不了了。
小厮这才指了指楼下院子的一处,沉朱顺着手势一个翻身就跃下栏杆,消失在院子的Yin影之中。
晚风一吹,凉意散了几分酒意,沉朱清醒了几分,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混不吝的大黑蛇,还本尊流落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回去!
跌跌撞撞在茅厕站定,沉朱解开衣襟,等了半晌,迷迷糊糊中才想起来,自己早就不食五谷、脱离rou胎了,本仙女怎么会拉屎呢?只有珠落那个不长进的才要
珠落是她捡来的一只还未化形的小鲛人,陪着她度过几百年深潭中苦修的漫长岁月。
微风拂过,沉朱的耳尖动了动,隔着一道院墙外有人打斗。
是一群家丁围着一个瘦弱的男人。
那男人的身形看着有几分眼熟,沉朱也没做他想,只当这小子与她有缘,那就帮他一帮吧。
沉朱看也不看那些家丁,只随意挥了两拳,踢了几脚,那帮喽啰就叫嚣着跑走了,嘴里囔囔着回去叫人来要她好看!
沉朱将甩到胸前的头发拨了拨,朝角落里那男子伸出手,起来吧,他们走了。
今夜月色很暗,灯光也被高墙挡住了,姜风听到那清脆的女声,心便如跌进了冰窟,真是才出虎xue又如龙潭。
他瑟缩在原地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