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想要怀曦死都不能瞑目,你就再继续这样伤害自己。”
自那之后,他没有再闹,也没有再笑,曾经那个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少年变成了石头人一般,不说一句话,也不理任何一个人。
直至阿乌浑身是伤地叼着一只不知在哪儿遇见的同样受着伤的小黄耳来到他面前,睁着一双乌溜溜又可怜巴巴的眼睛蹲在他面前直摇尾巴求他救一救那可怜的小黄耳时,他那有如石头人一般的脸上才终是有了反应。
他忽然跪在了阿乌面前,抱着它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像极绝望的孩子。
楼明澈那时走过来蹲在他身旁问他:“要不要学医?人医兽医随你。”
后来,他便跟着楼明澈学医,他天资聪慧,天赋极高,一点就通一学即会,只是他不愿医人,他将自己还能够给予出来的温和全都给了那些个不会言语的小动物。
再后来,他只带着向寻和廖伯离开了京城,离开了和天府,来到了这衍国之内与京城相去最远的静西承宣布政使司。
向漠北捧着鸟窝的手收紧得其边沿都被他捏得碎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敢去想当年的那一场秋试,他也已经很久很久不敢有将胸腔里的这颗心脏挖出来还给怀曦的想法了。
可他此刻有种今日的日头像极了他参加秋试那一日日头的感觉。
“嘉安。”孟江南松开紧抓着他衣袖的手,将自己的手挤到了他的手心里。
向漠北五指发僵,一动不动。
孟江南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不疾不徐,语气不惊也不慌道:“嘉安,我昨夜梦见我阿娘了。”
向漠北手心冰凉,孟江南的手心却热得有些过分,仿佛能钻入他的手心,一直钻到他的心里,抚平他胸腔里那窒息般的疼痛。
他转头来看她,发现她看向前方,只手握着他的手不放,只听她又道:“嘉安你知道吗,自我阿娘的头七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她,但是昨夜我在梦里见到她了,她让我抓紧了嘉安的手,一起走下去,所以——”
忽地,她停下脚,仰脸来看他,眉眼弯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嘉安你不能半途丢下我。”
向漠北从她眸中看见了执着与不安。
他将她留在身旁,并不是让她担惊受怕过日子的。
“我不会的。”向漠北也握紧了她的手,与她携着手继续往前走,“只要阿睿愿意,从今往后,我来教他。”
他不能让所有人对他的期望都化成失望。
他承认他胆小他怯懦,只想蜷缩在一个地方永远也不踏出去,可她的手实在太温暖了,温暖得他不想放开,她在往前走,他就只能跟着她往前走。
唯有如此,才不会让她伸出来手的时候抓不到他的手。
“嗯。”孟江南眼眶有些热,她微微转过头去,用力吸了一吸鼻子,很快又回过头来,笑着再一次用力地点头,“嗯!”
孟江南眼中只有向漠北,一个不当心便撞上了正迎面走来的人。
又或是说,对面那人也没有瞧着路,一个没注意也撞到了她。
他们同时抬起头来,同时要与对方赔不是,然当他们抬头瞧清对方时,皆怔住了。
“向、向夫人?”小秋眸中满是诧异,“向大夫?”
“小秋?”孟江南惊道,更多的是因为她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小秋睁大了眼看她,她记得她没有和向夫人说过她的名字,不过……
看孟江南盯着她的左脸瞧,她连忙抬起手来捂住脸,往旁退开了些,低下头道:“我不是有意碰到向夫人的,还请向夫人——”
“你的脸怎么了?”孟江南盯着她的脸,打断了她的话。
小秋抬头看她,却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
她没道理和向夫人说这些,向夫人又不是她什么人,而且她还给赵大小姐往向家送过死狸奴,向夫人没迁怒于她已是好事,她不能得寸进尺。
孟江南此时发现小秋不仅面上有巴掌印,手背上也有淤青,她皱了皱眉,转头朝向漠北欲询问些什么,然她话还未出口,便先见向漠北冲她微微点头,道一声:“想做什么便做。”
他显然猜得到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孟江南心下感激,也顾不上道谢,便转头又问小秋道:“你现下是要到何处去?”
只见小秋愣了愣,茫然地摇了摇头,苦涩道:“我也不知我要去何处……”
她根本无处可去。
“向宅就在前边不远处了,快正午了,日头愈来愈烈,你怕是也饿了,跟我们回去吃些东西如何?”孟江南问她,语气温和。
小秋怔怔看她,忘了回答。
“我家官人身子不好,此处久停不得,该回去了。”孟江南握着向漠北的手,一边重新往前走一边冲小秋笑了笑,催她道,“走啊,别担心,我家官人只是面上看着冷漠些而已,其实人很好的。”
向漠北嘴角的小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