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小哥没有提到他事科举一事,但她再清楚不过科举一事就像是小哥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疤,是断断不能让小嫂嫂知道的,如今这人找上门来张口就找“向秀才”,这事儿岂非是让小嫂嫂知道了?
可瞒得了小嫂嫂一时,又能瞒得住一世?
这会儿让小嫂嫂知道了并不见得全是不好吧?
而经由向云珠这么一提,男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有自报家门便匆匆寻人,当即又做一揖,抱歉道:“在下失礼了,在下姓方,自桂江府来,乃今静西承宣布政使司何学政何大人的学生,受家师之意前来静江府与向秀才询些事情。”
自桂江府赶过来来,所以才会面有疲惫之色。
“学政大人欲与嘉安询何事?”孟江南心中惊疑更甚。
学政大人,那可是朝廷钦命派驻各布政使司的大宗师,这样的大人物,怎的会找到嘉安来?
向云珠此时道:“我小哥不在家中,这位是我小嫂嫂,你有何事与我小嫂嫂说也一样。”
向漠北字嘉安,男子听得孟江南如此称呼他时心中已有五分猜到了她的身份,因此现下听得向云珠如是说他也并未太过诧异,只是微微一怔后客气道:“原是向娘子。”
男人不在家中,即便对方远从桂江府来,且还是一男子,孟江南不便将他请进家中,便站在门后听他说。
只听男子解释道:“事情是这般,家师前些日收到静西各府呈送上来的乡试名单,在静江府呈上的名单上并未见着向秀才的名字,打听之后听说是向秀才自己并未报考乡试,家师仍有不信,遂让在下前来静江府寻着向秀才,当面问清楚了,并嘱在下务必让向秀才尽快将名字报上。”
若说一个“向秀才”已经让孟江南难以置信,此刻再听闻学政大人竟亲自点名要向漠北去参加乡试,孟江南久久都反应不过来,以致她懵懵怔怔地问:“学政大人如何识得嘉安的?”
男子也被孟江南问懵了,这会儿是他一脸难以置信道:“向大夫可是静江府甚至是整个静西承宣布政使司所有府州的唯一一个小三元!”
这向娘子是向秀才的枕边人,竟是不知么!?
然而会令老师让他来找向秀才报名参加乡试的原因并不是他的小三元,而是他做的文章。
因为他做的文章,便是翰林出身的老师都自叹弗如!
老师今已半百,他老人家这一生还从未夸赞过任何人,却在看过向秀才的文章后一连赞其才华了得,甚至道其将来定是个大才!
可偏偏在乡试名单上未有见到向秀才的名字,这如何能不让他老人家着急?
若非老师他上个月摔了一跤伤了腿骨无法颠簸劳顿,否则这会儿便是他老人家亲自登门了,哪儿还需要他这个做学生的代劳。
至于孟江南,她虽是女子,对科举一事不全了解,却也不是丝毫不知,她知晓何为小三元,她也知晓静江府已经十数年没有出过小三元了。
但此刻,竟是有人告诉她,她所嫁之人,是静江府乃至整个静西承宣布政使司所有府州的唯一小三元!
而她却是对此分毫不知!
她一直只知嘉安是一名兽医而已……
孟江南只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此刻深觉自己愈发多余,以致男子接下来说的“有劳向娘子转告”“在下于静江府城留宿一日,明日再来拜访”云云,她都听不大清了。
直到对方离开,她还在门后杵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久到向云珠都担心她是否被惊得把魂儿都丢了。
“小嫂嫂。”向云珠抬手轻轻晃晃她的胳膊。
孟江南这才回过神,艰涩自嘲地笑笑:“小满小姑,我从不知嘉安竟已考上了秀才,还得学政大人如此赏识,这事家中只有我一人不知而已,可对?”
就像在小满出现之前,她也根本不知嘉安还有一个妹妹一样。
这些事情,小满、廖伯以及向寻甚至是楼先生怕都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而他们谁人也没有想过要告诉她。
她就是个多余的外人。
“不是的小嫂嫂的,不是你想的这样。”向云珠心知孟江南这是误会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她倒是想将与小哥有关的一切都告诉小嫂嫂,可是小哥不让,她不能不依小哥,否则他会动怒,而小哥的身子是万万动怒不得的,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孟江南用力抿了抿唇,虽然在笑,却是笑得异常难看:“没事儿,这本就是嘉安的事情,不告诉我也无妨的。”
“小嫂嫂不是的!”向云珠急得直挠头,生怕孟江南一个多想之下真离开向家,心想小嫂嫂现下既已知道了小哥是秀才之身了,她就多说些与这有关的向漠北的事情也不打紧了,忙道,“科举一事是小哥的心病,他自己若是不提,谁人也不敢多提的!”
私下不敢,面上更不敢,若是在小哥面前提了,他便会像变个人似的,Yin郁得令人害怕。
向云珠这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