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家伙。
阿睿自微掩的屋门外探进个小脑袋来,见着坐在床上的向漠北,乖乖地问他道:“爹爹,阿睿能进来吗?”
向漠北微微诧异后朝他招招手,“来吧。”
阿睿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向漠北床前来,仰脸看着他苍白的脸,小声道:“大家都说爹爹病了,不能带阿睿出门了,阿睿有来看过爹爹,但是爹爹都在睡觉,娘亲说爹爹睡醒了就会好起来了,那现在爹爹睡醒了,爹爹是好起来了吗?”
“快好了。”向漠北面色淡淡,声音却是温温和和,“不必担心。”
“哦。”小家伙虽然不知事,但看向漠北那苍白的脸,多少也晓得些他这分明就还是没好,是故也不大开心得起来,又听得小家伙道,“小满姑姑说爹爹醒了,说阿睿可以来看看爹爹,和爹爹说说话儿了,说爹爹和阿睿说话,会开心一些。”
向云珠打发阿睿走开的理由并非随口胡诌,而是觉得与天真单纯的阿睿说说话,兴许向漠北会觉得轻松一些,即便不能觉轻松,至少也能让他的心没那么沉闷。
她也确想得无错,见着阿睿,听他天真的言语,向漠北确实觉得心中轻快了些。
“确实。”向漠北抬手摸摸阿睿的头,这才发现他头发乱糟糟的,不由道,“头发怎的这般糟乱?”
“娘亲给阿睿揉乱的。”阿睿扁扁嘴,如实道,“娘亲在难过,就把阿睿的头发给揉乱了,娘亲要给阿睿梳头的,但是被小满姑姑拦住了。”
向漠北听着阿睿的话,怔了怔。
小鱼她……在难过?
“去窗前那桌案上将梳子拿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梳好。”向漠北道。
“好呀好呀!”阿睿很是开心,当即就跑到窗前桌案边,拿了放在妆奁旁边的檀木梳,又蹦跳着跑回到向漠北身边,将梳子递与他,“爹爹,阿睿把梳子拿来了。”
“坐吧。”向漠北接过梳子,在床沿上轻轻拍了拍。
阿睿听话地背对他坐在床沿上。
向漠北解下他的发带,将他头发梳理整齐。
本是安安静静,但听他忽然问道:“你娘亲为何会难过?”
57、057
孟江南这一次自向漠北身旁离开,直至入夜才回得屋来。
她回来时捧了一只铜盆,盆中盛着刚打好的热水,推开屋门时她动作轻轻,推开门后还特意将头探进屋来看向床榻方向,见着向漠北安安静静地躺着,想来是睡着了,她这才进来。
她将轻轻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浸shi了搭在铜盆边沿的棉帕,将浸shi的棉帕绞去了大半水后,这才在向漠北身旁坐下,用热棉帕为他擦脸。
她动作轻柔,先擦过他的眉眼,尔后是唇鼻,再到双颊下颔额头,便是耳背也都为他擦过一遍,此时将帕子重新绞过一遍水,再擦他的脖子及后颈,最后则到双手。
她从不帮他擦拭身子,他睡着的这些日子里都是向寻为他擦身子换衣裳,不是她羞臊,也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知他定不喜她这般做,他连宽衣都不让她近,更莫说为他擦身子换衣裳这般亲密的举动了。
他既不喜,她便不做。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能做的就是守着他,向寻将药端来时喂他服下,不时给他喂些水,再为他擦擦脸与双手这些个小事而已。
孟江南从薄被下拿出向漠北的手,托于自己手中,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尽量不让shi棉帕碰到他的伤口。
那日在府衙二堂里握着匕首刃而在他手上留下的伤已经结了厚厚的痂,今晨已经由楼明澈拆了他手上的大部分棉布条,唯余伤口最深的虎口那儿还缠着棉布条而已。
生怕弄疼了他,孟江南小心至极,在为他将手擦过后她并未就此将他的手放回被中,依旧托在自己手心里怔怔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她又拿起他另一只手。
他这只手上没有受伤,但上边却有一些细小的旧伤疤,本不明显,但在他青白的手上却显得颇为清晰。
他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平整,因着这些天卧病在床的缘故,指甲都长长了些,便衬得他的手指愈发修长。
孟江南不是第一次这般托着他的手来擦拭,也不是第一次细看他的手,但每一次看她都觉他的手好看得过分,一点儿都不像是双医治鸟兽的手,而像是读书人的手,握笔写字作画才对。
而且……
她又在细细打量他的手,看着看着,她心生一念,将自己的手慢慢、慢慢地贴到他手上,掌心对着掌心,五指贴着五指,掌根向着掌根,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粗粗做了个对比。
她惊讶地发现,她绷直了手指头,她的指尖也将将到他第二个指关节上去一丁点而已,至于手掌,还不及他的三分之二大。
嘉安的手好大手指好长……
嘉安的身子骨单单薄薄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的手竟是这般大。
孟江南这般想着,不由抬头去看向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