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澈照右手的鸭腿咬了一大口,边嚼着边口齿不清道:“我要是就抹了你能怎么着?你还能咬我不成?”
若是往日,向云珠定与他起了争执,但这会儿她没这心思,未听他把话说完,她便已离开了。
楼明澈走到向漠北身旁,用脚勾过床头边上的坐墩,坐下来后将右手那油腻腻的鸭腿往向漠北面前一递,挑眉道:“喏,吃不吃?别说我这个做先生的独食,不舍得给自己这个病恹恹的学生吃一口啊。”
向漠北面色苍白,气色不佳,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就快沾到自己唇上来的酱鸭腿,摇了摇头,沙声道:“先生自吃就好。”
楼明澈爽快地把鸭腿收回,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夸赞道:“这静江府的酱鸭腿还做得挺好吃的,怎么上回我来的时候没发现?”
“先生可是与舍内说过些什么?”向漠北平静地看着他,忽然问道。
孟江南的异样他不是没有察觉,在他第二次醒来她以借口离开时他就已察觉,他本是想等她回来了再询问,然而直到他捱不住倦意又睡了过去,仍未等到她。
这一回也一样,尚未等他说上一字半句,她便又急匆匆走了。
他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她是在躲避他。
她是发现了他那丑陋的一处,开始害怕了么?
若非这般,便是先生与她说了什么。
小满与廖伯是不会与她胡乱说些什么的,只有先生才会说些口无遮拦的话。
“你觉得我能和她说些什么?”楼明澈依旧吃得津津有味,满不在意道,“说你这身子板活不了多少年头叫她赶紧改嫁?还是说你这Yin嗖嗖的性子不适合同她居家过日子让她自己小心着点?我可是你先生你师父,我是那样人吗我?”
这样的话若是在别人听来,莫说气得七窍生烟也定要火冒三丈,但向漠北听着却是面不改色,似乎早已习惯了楼明澈这张任何歹话都说得出来的嘴。
楼明澈看他不作声,又咬了一口鸭腿,道:“我就让她跟我说说你为何说快没气了就快没气了,就这样。”
向漠北这才淡淡道:“知道了。”
“……”对着向漠北冷淡的脸,楼明澈瞬间觉得手里的鸭腿没了滋味,忍不住拿着鸭腿,指着他骂道,“好你个向嘉安,这就是你对自己先生的态度?老子救你容易吗老子?真是个小兔崽子,真是,每回见你都能被你这耷拉的死人脸给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向漠北听着楼明澈这没来由的一通骂,那张苍白又冷淡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来,抬起手将他油腻腻的手推开,道:“先生,你手上的油滴到学生身上来了。”
楼明澈瞪他一眼,收回鸭腿,却是拧起了眉肃了脸道:“混账小子,惜命些啊!不是每次我都能像今回这样来得这么凑巧的!我也不是什么神医,救不了你那么多回!”
向漠北用力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愧疚道:“学生知道,只是想到怀曦,学生的心便再难由己。”
楼明澈默不作声啃鸭腿,直至将两个鸭腿都啃完,才听得他道:“这些日你昏睡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再有个两三日这样,你就能大体恢复了,不过依旧劳累不得,心绪大起大落不得,你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要是再有像这一回的情况,就算是我,怕也救不了你了!”
“先生叮嘱,学生定牢记于心。”向漠北低着头,像极一个听话的好学生。
谁知楼明澈却重重哼了一声,“牢记牢记牢记,你牢记个狗屁!你就是个嘴上应得好听的完蛋玩意儿!”
鲜少笑的向漠北听着楼明澈又一通粗俗的骂,忍不住又笑了。
“多谢先生。”笑起来的向漠北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唯有先生不将学生当成那一碰就会伤的襁褓小儿,让学生觉得学生就是个寻常人。”
“你不是寻常人,难不成你还以为你是哪路神仙妖怪?”楼明澈嗤他。
向漠北抬手贴上自己心口,摇了摇头。
楼明澈又再拧了拧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能医治好他的心疾,却医不了他的心病。
“光顾着啃鸭腿,倒忘了给你倒杯水了。”楼明澈走到桌边,将啃完了rou的鸭腿骨往桌上一扔,手也未擦便拿起倒扣在茶盘里的杯子,倒了一杯尚有余温的水过来给向漠北。
向漠北看那沾满了油腻的杯子,果断拒绝。
楼明澈自己把水喝了,摆摆手走了。
向漠北静坐着等孟江南,却如前一次一般,迟迟都未等到她回到自己面前来。
孟江南去了后院,却没有去庖厨看向漠北的药,因为她知向寻正在看着药,而药还未煎好。
她如前两次从向漠北面前逃开一般,进了狸奴与黄耳的窝所安在的那间屋子。
成日里下雨,这些寻日里最喜东窜西跑的小东西们无处可去,只能在这屋里还有外廊跑动,但许是这些地方它们也都跑得腻烦了,这会儿都各自蜷在自己窝里睡觉。
至于阿乌,这几个小家伙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