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的衬衣,他愣了愣,看着这病服一样的睡衣,又没忍住问:“那个,这是病号服吗?”
“是,我怕你穿不惯我的睡衣。”季知非回答,他自己平时穿睡袍,更多的时候裸睡,家里没几件正经睡衣。
“哦,那我的衣服......?”苏风眠站起身,蓝白条纹的“睡衣”垂落下来,这让他看起来还真有点病态的,可能是昨晚喝酒喝多了,导致神情比较疲惫,眼角也有一点点细纹,嘴唇也不是十几年前那般饱满,会有些干,尤其是在暖气房里。
以前的苏风眠像蜜桃一样,年少年轻,眼瞳的颜色不是纯黑色,而是带一点棕,整个人都透亮透亮的。
季知非当初甚至觉得这个人有点过于低龄,看起来不像个大学生。
而现在的苏风眠,是岁月沉甸之后的模样,很成熟。
成熟的麦子虽然弯着腰但是有很浓很浓的香气,苏风眠此刻给季知非的感觉就是如此。包括昨晚,包括昨晚以前,从见到苏风眠那一刻,季知非就知道这么多年的无谓的等待和幻想没有破灭,它变得更立体更饱满,像即将要丰收的麦子。
季知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收麦子的喜悦农夫,但是他心跳的确在加速。
他从来没觉得苏风眠也会变老,变得沧桑,但是这个样子他也没有讨厌,反而是欣慰,在这几个月之前,在和苏风眠重逢之前,季知非以为苏风眠的模样只能停留在记忆的深处,忙起来的时候,偶尔还会遗忘那一张满眼是憧憬的脸,只有翻开毕业集体照才能重新唤起他岁月葱茏的时代。
“季知非?”苏风眠又问了一次,“我的衣服呢?”
季知非反应过来:“哦,在洗衣房,应该没干,我昨晚才晾的。”
“这样啊,那要不你先去上班吧,我等衣服干了就走。”
“我其实......”季知非想说自己今天也不用那么着急去医院,今天值晚班,按理来说,白天他要在家补充睡眠,但是如果真的单独和苏风眠待在一个屋子里,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我其实吃了中饭睡一觉再走也不急,你要吃什么?”
苏风眠摆摆手:“我给你做吧,昨晚麻烦你很多了。”
“可是你刚刚醒......”季知非话音未落,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一眼,是院长的电话,不能不接,他只好告诉苏风眠冰箱在厨房里,冰箱里面什么都有,便去了阳台接电话。
等季知非离开这个房间,苏风眠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叶傅轶没有来过消息,对话还停留在昨天去饭店吃饭以前,也没有打过电话,新消息只有学校领导不情不愿的一句批假指示和苏落崎的一个未接来电。
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正午了,就把床重新铺好,给苏落崎也回过去一个电话,好让她别担心。
如果真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担心了,那他这个老师兼代理监护人也太没用了。
苏风眠对着手机无奈地笑了笑。
“喂,院长。”
“季主任啊,你今天不值白班吧?”院长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严肃,季知非便稍稍放了点心。
他最怕今天遇到什么难搞的工作,他不想让苏风眠一个人待在这里。
“嗯不值,我上晚班。”
“哦,是这样的,去年你不是申请了那个去lun敦学习的那个名额嘛,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名额已经获批了,今年年底左右你就可以去了,现在那边还没开始交接工作,不过也快了。然后这段时间你要准备一些手续什么的,我晚上会叫我助理去找你,告诉你需要哪些资料,你准备就行了。”
季知非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申请出国学习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从去年年中到现在,他以为这么久没消息就是没有获批的意思,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虽然在这样的医院,半私立的医院里,有一段海外学习的经历挺重要的,对他以后升职很有帮助。
而且他也的确想出去学一些东西,打破一下规矩了小半辈子的生活。但是他现在却有点犹豫。
“你听得到吗?季主任?”
“听得到,院长,我知道了,我晚上回医院处理,多谢院长。”
“好,那就先挂了。”
季知非挂了电话,靠着阳台护栏,深吸一口气,这个城市在换季时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干燥,连空气里都藏着小刀片,吸入鼻腔时只觉得又冷又疼,细细微微的气流也有锋刃,钻入肺腔。
lun敦距离这个城市,近万公里,跨了成百上千个城市,大大小小的河流山脉,理论上来说,对于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突然改变生活工作环境是不现实的。中年人要追求的是稳定。
但是季知非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真正地稳定下来——在他心里,稳定等于成家而非立业,事业不会带来稳定,反而带来的都是不稳定因素。
只有成家了,找到那个陪自己度过下半辈子的人,才能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