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一片,这时候怕是离了几米都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池子里三三两两靠着人,但都隔了一段距离,有男女聊天的声音传来,不大清晰,反而让人觉得有种被隔开的隐秘。
“看到你们就觉得你们啥也没发生。”
蔡敏舒服得泡到下巴,随口和季秋瞎聊。
季秋笑笑说:“本来也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知道你喜欢他,你们聪明人都这样吗?能很容易装作啥都不知道?”
季秋的手随意划动了两下,看着水起了涟漪又恢复平静,说:“感情本来就是这样,对于一个人来说,喜欢的人只要抬抬手,涟漪永不消散,可对于没有感觉的人,能起一下涟漪就不错了。”
蔡敏想了想:“可他对你总是不同。”
季秋表情都没变:“毕竟我们算是相互扶持,有这份情谊在。”她沉默了几秒,又说,“他不是无情的人。”
所以她看到他偶尔痛苦的眼神,她把它归于愧疚。
再没有更多了,季秋也不想去幻想更多,失望过太多次的人都麻木了,再来就是犯贱。
蔡敏却咂咂嘴,不以为意:“扶持,是照顾吧?衣服也要给他搭好,就差没给他穿上,除了工作他什么都不用想,你一个特助还得做保姆的活儿,我怀疑他离开你连鞋带都不知道怎么系。哦不对,他不需要穿有鞋带的鞋子。”
说完都把自己逗乐了。
季秋知道她对秦琢意见很大,也不反驳,只说:“因为最开始我们能相信的只有对方,美国那地方不好呆,商业竞争很强烈,使的手段也多。那会儿我们对别人递的酒都要防,合作的不合作都要,所以要么我喝要么他喝,我们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一个倒了另一个还能杜绝那些‘意外情况’。他一个少爷千里迢迢去到另一个国家,本来可以被千宠万爱,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就能照料就照料下,后来就成习惯了。”
在外他护着她,在内她照顾他,其实挺公平,季秋并没有怨言。
然而听了这话蔡敏侧头看了她好几次,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轻声说:“可你也是被千宠万爱长大的啊。”
这话听的太让人心疼了。
要是当初没有喜欢上,季秋可能会和帝都的大多数名媛一样,活的逍遥自在,以她的性格或许会发展一下爱好,说不定还有有自己的品牌,她从大学以来就能看出来是个很有想法且执行力很强的人,又有家里的背景在,随便花点功夫就能在名媛圈横着走,虽说她也不在意那些虚的,但总不会像现今这般累。
然后说不定她和祁年会很自然而然得认识,祁年那样的好男人就连蔡敏看了都心动,他们也很般配,不管是在家世还是喜好上,这些年看着季秋的性子越发沉静下去,蔡敏看得才叫心疼。
她明明也是肆意天真过,敢怒敢言过,她是季家的独女,不骄奢不骄纵,相貌美能力强,性格也是敢爱敢恨,大大方方坦坦荡荡,追求者无数。
偏偏喜欢得是这样安静,这样隐秘,那个人是她这辈子唯一揣在心口的秘密,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学过隐忍,倒是因为喜欢了那个谁全给补上了。
大概是今天刚见过邹老,季秋的思绪像这温泉的水被搅了起来,她说:“其实也不全是隐忍,这些年我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的,外面的人说我目的性强其实也没说错,那会儿也是自尊心作祟吧,我真的就是想他自己看出来,然后再亲口告白,为此用了很多方法,但现在看来效果都不怎么样,太笨了。”
蔡敏趴在池子边听她一点点说,这些她以前都没跟她讲过,蔡敏还觉得挺安慰的,她现在能说出口了是不是代表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也好,说完了,过去的事情就是云烟,她要是能再喜欢上另一个人就好了,是祁年更完美。
“就像是几年前我们一起来这儿盯着风水云涧的落成,当时我的心思还是很活泛的,这城市,是吧,当年《情书》也是火遍了大街小巷,谁会来到这里没有点儿遐想?当时我也怪文艺的,在邹老那学着柏原崇在书里留点东西,想着他来找我的时候随手翻一翻总能看见吧,为此还特意把书放在了当眼的位置,邹老还为此笑话过我,说我用力过度,我也不以为然,结果一直到离开小樽,那些书都没有被他翻开过。”
一想起来那些记忆就连绵不绝得涌来,那会儿也是下大雪的天气,和《情书》里经典一幕的大雪天十分相似,想来也是那场雪刚好契合的原因,才让她觉得正是好时候。
“那天下大雪,我觉得再等下去不是办法,想着下定决心干点什么。白天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去邹老那里接我,期间我上蹿下跳还挺紧张的,在院子里的厚雪堆上不知不觉就划了很多他的名字,最后也没擦掉,想着他来了看到就明白了,结果我等到都过了零点,才知道他为了去取那套要送给心上人的杯子耽搁了一晚上,后来晚上又开始下起了雪,把名字都给盖住了,那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其实同样都是暗恋一个人,他哪能没有点遐想呢,不然也不会为了一套杯子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