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剧就是不该存在的。”
左苏稍一停顿,“请问在坐的诸位,电视剧真的不该存在吗?我们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曾经与戏中的人物共情?”
“那是因为,戏是假的,但情是真的。”
这时,于家傲感到左苏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知为何,那眼神直叫他头皮发麻。热融融的,皮rou仿佛要化作气体蒸发。
他听到左苏发问:“对吗?”
这理应是与观众的互动,但不知怎么,于家傲就是觉得,左苏像是在询问自己的回答,仿佛他的回答对左苏至关重要。
保持着不疏远也不过分亲昵的尺度,是左苏与其他人的社交距离。
从记事起,左苏就是被nainai带大的。而父母对于他的印象,只存在于逢年过节电话另一头的问候。冰冷的电波传递另一头热闹的炮竹声声,可那一头充满年味儿的景象却是无缘得见了。
感官的缺失尚且难以补足,情感则更是不能弥补。久而久之,他与父母的关系成了一件有诸多瑕疵,却也凑合能穿的旧衣裳。不必扔,但留下也是压箱底,通常不会想起它。
初中时代关系走的最近的友人,在无意间得知左苏是由nainai养大时,一顺嘴,“我妈说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心理都有问题”。意识到说漏嘴的友人,立即向左苏道歉。
左苏笑了笑,“没什么的。我不介意。”
高一时,左苏在书上读到天性凉薄。说的是我这样的人吧,少年左苏想。他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热心肠。他清楚自己最擅长的角色就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好人缘也仿佛是营造出的假象。毕竟与周围人相处和谐可以减少摩擦和交集。笑一笑,应承几句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一个想要亲近的人……
那个人的眼神在多数时候都像是烧不尽的野草,在疾风暴雨后横冲直撞地野蛮生长。可偶尔也会像受伤的梅花鹿,明明是脆弱的生物却偏要以角为剑,执拗地负隅顽抗。
而且,那个人是真的热心善良。
离开辩论会场时,左苏突然感到鞋跟被踩。回过头,才发觉眼前的人与脑海中的人面容重叠。
嚣张的、不肯服软的、骄傲的。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于家傲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踩上了左苏的脚,服软道歉又不是他的风格,便只好以不耐烦做遮羞布,“我不是故意的。”
左苏置若罔闻。他在想另一桩事。于家傲为什么会来辩论比赛,又为什么会在赛后截住他?
难道是雨水脱妆……
被他发现了?
1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出自《庄子 齐物论》。
2 “假作真时真亦假。” 出自《红楼梦》。
正文 “是什么样的人呢?”
左苏不自然的神态令于家傲会错了意。于家傲心想,估计他是把我当成来找茬的了。于家傲一瞬感到烦躁,但男子汉做错了事就是要认,毕竟林书若的背叛确实与左苏无关。
“之前和你动手的事……”道歉就是承认错误,承认错误就是有损颜面的事,于家傲分贝骤降,“不好意思啊……”
一听到“动手”二字,左苏心头一紧。细想之下,才反应过来,于家傲指的是他先前单方面揍自己,而不是他与黄毛打架的事。左苏这才松一口气。
身份曝光的忧虑一旦消除,于家傲的到来便不再是洪水猛兽,而是一件颇为愉快的事。于家傲耳廓边缘泛起的桃红,以及躲闪的眼神,看在左苏的眼里,都令他觉得可爱极了。
于家傲纳闷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左苏又变回了一贯笑脸迎人的样子,“没看什么……我是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你是不是很爱在女孩子面前出风头啊?选择这么不像话的持方,还不说人话,用那些叫人听不懂的高端话,把女孩儿糊弄得一套一套的。你是不是就是这么哄女孩儿的?”
尽管于家傲句句都是酸不溜秋的指责,但是左苏却一直认真地聆听他讲话。他的认真让于家傲的脸上都挂不住了,显得他多么小心眼儿似的。
左苏待他说完,问道:“我爱在女孩儿面前出风头?”
“是啊。”
“我哄女孩儿?”
“……对啊。”
左苏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不解释,只摇头笑。
见左苏不认,于家傲不服气,“你多正人君子啊,张口闭口都是‘她是女孩儿,对她不合适吧’,要多绅士有多绅士,女孩儿都喜欢你这种男的吧。”
左苏这才了然,原来是为了红街那晚他说的话意难平呢。
“那就当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那就当是’?和你说话真不爽,软刀子似的来回磨,没一句痛快话。”
“那又能怎么办,”左苏装模作样地叹气,“我难道还能反驳你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