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方潜直摇头,不停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然而一直得不到回应。
接了,就代表从此以后情断义绝了?
李方潜不信。
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诉他,这次不看,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机会看了。
鬼使神差地,李方潜翻开了第一页,只见密密麻麻写着:
[明天就封校停课了,刚买来很多日用。林泉没大事,只是感冒,但还在医院隔离。]
[记得消毒,日用多买一点,别怕浪费。出门注意安全——算了,还是少出门吧,有事打我电话,看到就会回。]......
[生日快乐]......
[去B市的申请已经交了,等我。]......
[进山了,信号不好,这周可能都没法时常联系。想你。]
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纸面上留下一半丑陋的空白。
“拙清,这是什么意思?”
李方潜胡乱翻了几下,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什么,像本子烫手一样,火速放回了桌上,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沈拙清递过来一张纸,示意他擦擦眼角:“我换手机了,它现在能存好多条中文短信。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有记这些的习惯。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换手机,但没必要告诉你新的联系方式。
以后不要联系了吧。
李方潜动作停滞了,时钟滴滴答答在走,两个人的呼吸却越来越乱。
最后,还是沈拙清打破了寂静,叹息一般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爸去世了。”
直到从办公室出来,李方潜才想明白“照片没了”和“沈聪没了”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阮琳琳,阮琳琳......
李方潜几乎抓狂,握拳时指甲都要埋进手心rou里,他追着问沈拙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如果是葬礼前听到,沈拙清大概会激动地要李方潜陪他去对质,可现在,沈拙清竟然能冷静地劝李方潜,别冲动,别打电话,回去再和阮琳琳好好聊。
毕竟电话无法准确传达情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这一点他们深有体会。
李方潜仍旧懵着,沈拙清让他做什么,便跟着做。
然而,他们的状态实在太自然了,完全不像是刚刚说完分手的情侣。
毕竟经过了上百次的演练,沈拙清看起来于平日无异。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毒ye早已从胸口蔓延到全身,从脏器开始腐烂,默默消化着蚀骨的痛苦。
沈拙清嘴上仍旧笑着,问:“先不提这些不开心的。好不容易来趟B市,我们去市中心逛逛?”
那里,有块巨大的红色广告牌,往旁边走几十米的眼镜店,卖很多新颖轻薄的款式。
其实沈拙清是有私心的,他还是想留个念想在爱人那里。可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把自己的一切囫囵交换了个遍。那就买点新的吧,沈拙清想。
李方潜百感交集,并不适合去逛街。而一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同行,李方潜立马就应了下来。
最终是如何选的款式,李方潜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在偷偷瞄向沈拙清的同时,对方也在不知第多少回偷看自己。
他们之间,是真的有太多心有灵犀的小事。
“......Fetiheircupofsorrowhere.(在你怀中,忘却不幸多多)”
李方潜索性把偷窥变成凝望,极轻极轻地说。
本不打算得到什么回应,没想到,沈拙清听得到,也还记得。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右脚先生,以后没人做你的眼睛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
说着,沈拙清替李方潜戴上眼镜。这个眼镜的款式比原来那只更俏皮一些,但镜片依旧比较厚。只是两个人都没心思管什么镜片。
他们的姿势暧昧又克制,不像朋友,更不像恋人。
李方潜哽咽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开口。镜框冰凉的触感告诉他,真的,要和那些旧事一刀两断了。
手机换了,眼镜换了,记事本换了。
这些想法让李方潜透不过气来,但他甚至不敢多说一句挽留的话。
那是至亲的命啊。
李方潜急匆匆买好了回N市的票——这可能是他最短的一次出行。
又一次的,两个人紧紧相拥,像互相道别的旅人或好友。
“拙清,别恨我......你忘了我都没关系,别恨我。”
在机场,李方潜把手虚虚搭在沈拙清肩上,甚至不敢多用半点力度。倒是沈拙清没绷住,双手用力环着,头低下来,埋在对方颈窝里。
“不会。”沈拙清久违地说了一长段,这是不在排练台词里的,却比之前的任一句都说的顺口:
“方潜,我不会恨你,更不会忘了你。我甚至没办法恨任何人。因为从一开始,也许我们的决定就是错的。明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