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站在出租屋前、敲了好几次门依旧没人应时,那种预感更加强烈:这么多年来从未让自己Cao过心的李方潜,有很大事情在瞒着她。
阮琳琳决定先等等看,不打电话。躲在Yin影里坐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听到从远处传来嬉闹声。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熟悉,她轻易就分辨出李方潜。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家?”
“不好。”
当黑暗里出现细细簌簌的响动时,她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从Yin影中站起来,只看到两团抱在一起的黑影。
“你们在做什么!”
她愣在原处。电视上没有哪一个连续剧告诉她两个男人可以亲吻、拥抱,更没有哪一本书教她儿子和男人抱在一起该怎么办,但肢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几乎脱口叫了出来。
阮琳琳瞠目结舌了很久,那两团黑影也呆若木鸡。
“说啊!”她突然控制不住眼泪,明明不想哭的,却一时间连声音都变了,“说话!”
李方潜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下去了些,他慢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阮琳琳堵了回去。
“拖这么久不回家,就是在这鬼混是吧?”阮琳琳失声扑了过去,手包不停地往李方潜身上砸。
沈拙清上去拦,被她推开到一边,背撞到墙壁上,生疼。
“妈,不是,我们先回家。”李方潜任这些刀子铺天盖地落下来。他知道争辩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抱着阮琳琳,求她先回家。
这么难看的画面,不能在沈拙清面前出现。
沈拙清一直觉得阮琳琳是很优雅的人,体态永远端着,妆容永远Jing致。
但这样一个Jing致的女性此时正脱下高跟鞋,朝沈拙清扔过去,嘴里吐出极尽侮辱的词汇。
鞋跟撞到肚子,沈拙清疼得蹲了下去。
“拙清!”李方潜颤抖着叫了声,跑到沈拙清跟前问他怎么样。沈拙清摇摇头,推开李方潜,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阿姨,对不起。”沈拙清弯腰捡起鞋,一瘸一拐地向阮琳琳走过去,慢慢蹲下身,把鞋轻轻放到阮琳琳脚边:
“阿姨,晚上,地凉。”
李方潜看到这一幕,心痛地无以复加,他大步跟上去,把沈拙清拉起来:“拙清......你先走......你先走......”
“沈拙清是吧?”阮琳琳却扬手又扑上来,歇斯底里地攥起李方潜的衣服,拽到自己身边:“就这个**!你跟他住一起?你他妈现在就跟我回去!”
说罢一把推开他们,转身撞门。没有钥匙,她就砸,铁门砸的震天响,昂贵的皮包就这样充当了锤子,皮都烂了几块。
“妈......”李方潜从后面抱住她,试图使一些劲拉开,但阮琳琳剧烈地挣扎,李方潜怕弄伤她,只能又放开。
又重又脆的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的,李方潜整个右脸都红了。
“别叫我!”阮琳琳跟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揉了揉手腕,又往门口啐了一下,满脸都是泪水,声音像穿过胸膛的一把把刺刀。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从没担心你过!如果早知道你这样,不如不让你念书!”
李方潜低着头,他知道阮琳琳仍在骂着,但大脑已经开始自己过滤,任凭各种难听的词汇从最亲的亲人口中蹦出来。耳边突然响起周柯的话:
B大已经算好的了,你出去看看,哪个人会对这种事情有好眼色?
整个环境就是这样,你们改变不了什么的。
饶是再不想承认,他看到阮琳琳那个嫌恶、失望、震惊、荒唐的眼神时,都不得不赞同,前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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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不欢而散后,李方潜没来得及和沈拙清告别,就离了校,沈拙清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阮琳琳的反应一直很激烈,一直到了家,脸色都还很难看。
李方潜一路无话,任最亲的人用最刻薄的语气数落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才一年多是吧?能治。”阮琳琳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两个杯子各倒了一半,举起其中一杯咂了口,另一个重重放在李方潜面前,“断了。治不好我帮你。”
一堆证明“这不是病”的反驳蹦到了嘴边,但李方潜终究没说出来。因为他看到阮琳琳又拿出一叠相册,上面是自己从出生到读大学的照片。
小时候,相机还不普及,照相馆很贵,李父下海也没赚到多少钱。但他们每年都会花一两个月的工资,去照相馆把李方潜的成长过程就记录下来。
阮琳琳很普通,也很要强。普通到接受不了超越自己理解范围的事情,也要强到需要一切都在自己掌控范围。
李方潜一直知道这一点,因此倍加努力地工作、读书,跟着最苦的组,下最偏僻的地区,总算是达到了阮琳琳心中那个“有出息”的标准。然而现在,他的秘密几乎重塑了阮琳琳的世界观。
李方潜在心里打着最不会激怒阮琳琳的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