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出现酸疼感,每动一下都很吃力。
队友也在挣扎着往临时安置点走,不远处亮着救援队的灯。
暴雨瓢泼而下,哗啦啦的声音一连响了三天,混着刺耳的风声。
李方潜有点耳鸣。叫喊声、哭声、崩塌声、水流声......混杂着撞击着他的耳膜。
“还能坚持吗?”有人抓住他问道。
没有应声,只是机械地往前淌。救援队见李方潜尚有体力,转身去帮更虚弱的人。
“能坚持......”等救援队走远了,他才呆呆回了句。水流撞得腰肢酸疼,手也泡得没有力气,但李方潜仍然保持着划水前进的动作。
身后好像有人被水中的斜刺穿到了,发出尖锐的哀嚎。
在一片混乱中,他听到有人在哭,一个工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边挣扎向前,一边啜泣着。
“我不想死......老婆还在家等我......连遗书都没写......我不会死......”
遗书。
李方潜本没有想那么遥远的事,只是全力往前划。但听到“遗书”时,面前肆虐的水流突然开始扭曲变形,一道光将混黄洪水映成纯白,而一汪泥海成了平整的信纸。
“路过一条河,看到有个石头,清透的很,与你相似。”
“今天很热,和师门一起浇了个冷水澡。”
“高脚楼里蚊虫太多,想起之前给你的药膏,如今我好像比较需要。”
“对了,这边的夕阳也很美”
......
那些他写过的文字一个个蹦到眼前,而所有信纸的收件人都指向一个名字:沈拙清。
沈拙清,沈拙清,沈拙清......
他来不及想,为何在近乎脱力的情况下,仍如此用力地回忆沈拙清,只是一门心思往前划,划出去才能活着回B大,划出去才能见到沈拙清......
沈拙清,沈拙清,沈拙清......
-
到安置点时,李方潜两只鞋都没了,厚厚的泥包裹住脚腕和裤腿,太厚以至于血水都透不出来。T恤被树枝和水中的杂物刮得面目全非,手上、脸上都分不清是泥是伤。
李方潜脚一软,直接脱力倒在地上。
志愿者赶忙过来清理,洗了好几遭后总算能看出划痕和刺伤。
没有麻醉,所以处理伤口的过程分外清醒。志愿者很忙,处理完他后急忙忙跑到下一个幸存者身边。
疼痛让充血的头脑更加激动,刚刚那些画面呼啸而过。泥石流中来不及思考的问题,此时自己蹦到脑海里:
为什么会在那时想起沈拙清?
李方潜仔细回想着那些信件。
他知道沈拙清不爱吃青椒,却爱借它调味,从开学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不排斥与沈拙清的任意一次接触,也能够和电影中、舞台上的同性情侣共情;他会在沈拙清靠过来时抑制不住想抚摸他,也会在沈拙清躲开时失落地心跳加速;他会想要时时刻刻联系沈拙清,也会在失去联系时心慌失眠。
最难以解释的是,在生死关头,他想到的是给沈拙清写信。而那个工人,想到的是老婆。
饶是再想逃避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到底算什么。
李方潜狠狠按着伤处,想用更深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但越清醒,眼前越会浮现沈拙清的脸。
可是,连我伸手触摸都想躲开的沈拙清,会怎么看这段见不得光的心思?
李方潜垂下头,苦笑了一下。回校后该如何面对沈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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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见过李方潜吗?”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方潜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连夜大雨不但会让人耳鸣,甚至引发了幻听。
“李方潜在这里吗?”
但这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近,在几声明显焦急的询问后,李方潜听到有人说了句“在里面”,立刻就跟上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似乎还撞上了什么东西,哗啦啦的响声后又是一阵跌跌撞撞。
门被推开了,因为用力过猛,摔到墙上又弹回来。沈拙清出现在门口,浑身shi透,大口大口地喘气。
天光开道,他踏光而来。
“拙清......”
李方潜被复杂的情绪吞噬,惊喜望着来人,除了呼唤名字,什么也说不出。
沈拙清胸膛仍在剧烈起伏,一步不停地迈向李方潜。没等对方说出第二句话,俯身吻了上去。
第20章 吻他!
从清晨看到那条报道开始,沈拙清的右眼就一直在跳。他连电脑都忘了关,“噌”地站起来往校门口跑去。
去车站,买票,上车。这个流程原本需要一个小时,而在一路狂奔里,沈拙清只用了40分钟就坐上了去S县的车。他一路都在按着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沈拙清的伞根本撑不住,直接扔了往山里走。
“千万不要有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