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失眠了,基本上每天都要熬到凌晨三四点才能眯上一会,我的主治医生建议我休整一段时间,再这样下去无疑对我的健康非常不利,但是这次我并没有遵从医嘱,因为一个人待在家我反而更会感到焦虑不安,我已经习惯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其实接受心理治疗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最起码曾经一些被我忘记的事如今在我脑海里又逐渐清晰起来。
自从初雪那天遇见他之后,我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到他,刚开始我以为他是为了那二十块钱在躲着我,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听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上学了,之前那些欺负他的男生、女生因为无聊开始找新的乐子,渐渐地学校的八卦新闻中也没有了他的影子。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退学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出现了,当时学校换了新的教导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也没有人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他好过了一段时间,为此我也为他感到高兴,毕竟像他这种软柿子如果不是那群人主动收敛估计他到高中毕业都还在被人欺负。
其实我心里挺不爽的,因为他回来都一个月了还没有来找我,我倒不是惦记那二十块钱,说实在的,我一开始也没指望他能还钱,毕竟以他那家庭条件,我只当是打了水漂,但我仍然觉得心里不得劲,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后来我想大概是因为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男生当做了类似朋友一样的存在,我潜意识中认定我们是同类,因为我们都一样孤独。
他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说来惭愧,那天晚上我偷溜到网吧打游戏,我刚登陆游戏,正准备大杀八方,结果就被他给逮住了。
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一脸不耐烦地问:“谁啊?”幸亏当时小爷我还没开始战斗,不然像这种不长眼的我得揍到他长记性为止。
“同学 ,终于找到你了!”见到了我他难掩心中的喜悦不禁喊了出来。
“找小爷干啥?”说实话见到他的时候我有那么一丢丢的开心,但小爷是谁,喜怒不能形于色,所以我仍然端着架子。
“那个…还钱,哦不是,是我来还你钱。”也许是被我吓到了也许是因为不适应网吧嘈杂的环境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这都多久了,黄花菜都凉透了,大姑娘嫁人连孩子都有了。”我有些不满地埋怨。
“我…我找了你很久,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没办法找人打听,我想起来之前网吧老板说过你经常来网吧打游戏所以就想着来这里蹲你了…”他喋喋不休很开心的样子,我有些烦躁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喂,打住,小朋友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经常,我是偶尔学习累了的时候来这里放松放松,不要乱讲,搞得人家误会了我就不好了呀。”
听了我的话他更紧张了急忙跟我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我重新说…”
“不用了。”我果断地回绝了他,然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挺正常的小伙子,为什么说起话来傻乎乎的。
“这是还你的二十块钱,这是后面几个月的利息。”他递给我两张二十块钱的纸钞,我感到很惊讶,我本来以为连本金要回来都够呛,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有利息。
“你哪来的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质问的语气,或许我心底还是瞧不起他,第一直觉是认为这钱不干净,现在想想或许之后我会选择跟他做“朋友”也只是为了我卑劣的优越感。
“打工赚的。”他简短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做解释。
“你这几个月没上学是为了打工赚钱?”我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我之前还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或是被人欺负怕了。
“嗯,反正我在学校也没办法上课。”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有那些人在他根本没办法好好上课,而老师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暴力屡禁不止的原因就是每个受到侵害的当事人都居于孤立无援的处境。
“那个…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他停顿了一会才试探着问出口。
“干嘛?”因为不耐烦我的语气变得很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纠结于问我的名字,一次、两次还是不死心,但我并不想告诉他,至于原因大概是我不想跟他有什么太多的牵扯。但是他很敏感,总是能轻易感知到人的情绪,也许是他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屑,他安静了,呆呆地立在我面前,眼神黯淡,就像一只提线木偶。
为了打破僵局我尝试着开玩笑:“你要雇我当保镖吗?谁知无心的一句玩笑话他却当真了,他兴冲冲地问我:“可以吗?”
“小爷我可贵了!”好嘛,现在有钱了就飘了,我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那…那…要多少钱?”他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小爷我无价。”这次我直接打消了他的念头。
“哦…这样啊…谢谢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我的话变得有些失落,但当时的我并没有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