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都是从战场上带下的肃杀之气。
沾着血的大掌倏地掐住她的两腮,迫她抬头,直视那双鹰隼似的招子。
草原上的儿郎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她苍白的脸上犹挂着两道泪痕,眸子猩红,唇角冷笑嗤他:“可汗终于要杀了我么?”
男子轻佻了眉,俯身一口咬住她的唇,生生撕咬出了血腥气。
他似是凶狠的野兽紧抓着手下负隅顽抗的猎物,冷眼瞧着她,颇为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如何舍得杀你?”
“我要你眼睁睁地瞧着,这中原是如何一片片归于我回鹘。”
曲小九粗喘着气从梦中惊醒。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她身上轻拍着安抚她。
她眨了眨眼,有些恍惚的向周遭瞧去。
只见头顶不再是屋内的纱幔,似是马车的车顶,身边竟有些逼仄。
她身上盖着一张绵软的毯子,身下约莫是垫在沈砚归的双腿上。
曲小九撑起半软的身子,略动了动。
“又做了噩梦?”沈砚归关切的声音落在耳侧。
曲小九闻声微眯着眸子去瞧他,双手不自觉攀在他肩上,借着沈砚归的力道半靠在他身上。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狐疑的伸手微掀开帘子,只见马车缓缓驶在官道上。
日头西移,已近日暮,远处似有袅袅炊烟升起。
“去会安观山上的汤池。”沈砚归从旁拿起一件外衣,妥帖地披在曲小九身上,炙热的胸膛拢着她发颤地身子。
“今日怕是上不去山了,在山下的镇子上歇一晚如何?”
曲小九放下帘子回他:“好。”
大抵是刚醒,她神色倦怠,轻靠在沈砚归身上,阖着眸子养神。
沈砚归张了张唇,还想再问她缘何又做了噩梦,滚在喉头的话在瞥到她苍白的小脸时又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他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大掌覆在曲小九身上,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温声道:“可要用些膳食?”
曲小九懒懒的摇了摇头,整个人蜷缩在他怀中,头深埋进他胸口,一字不发。
沈砚归无声笑了笑,轻扣了扣车厢内壁。
车夫得令,又放缓了些速度,慢悠悠得晃着马车一路向小镇驶去。
会安观坐落在郊外,山脚下是一处颇为富庶的小镇,往来皆是暂做落脚的商人游子。
平日里就颇为热闹,今日更是撞上了一桩选花魁的盛宴。
甫一入了镇口,车马外便传来嘈杂的声儿,闲谈嬉戏吆喝叫卖此起披伏。
曲小九半睁着眸子,轻声叹道:“这镇上倒是比京城内还热闹几分。”
沈砚归勾唇,大掌抚上她垂下的青丝:“你若欢喜这处,明日我便寻人在这置办个院子。”
“那倒不必,再如何热闹自是比不得京城。”
沈砚归了然,兀自从袖中拣出一株簪花,为她挽了个发。
曲小九偏头笑了笑:“沈郎若是个妇人,定是个极贤惠的女子。”
沈砚归眉眼含笑,曲指在曲小九的额间轻点,也不在意她这番调笑:“倘我真是个妇人,必是个不得宠的怨妇。”
“整日里忧心夫君,惶惶不安,恐夫君心系旁人......”
曲小九听着他那一腔子的怨言,佯做羞红着脸,无措地别过头去。
她伸手掀开轻微晃动的帘子,就见着不远处似是有好几个仅着纱裙的女子半遮着脸一面起舞一面yin哦几首新词,底下或布衣粗麻或绫罗绸缎。
她见着新奇,待马车晃近了,更是伸长了脖子向外探去,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那处。
“去客栈落了脚,我再陪你出来瞧瞧如何?”沈砚归不由失笑,敛了口中那些深闺怨妇的词,双手揽着曲小九的腰身将她带进自己怀中。
“好。”
这几日曲小九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沈砚归见她如此乖顺,也不好冷了她的心,只得让车夫快些寻个客栈落脚,好将她带出来散散心。
这处小镇选花魁的法子也不晓得是从何处学来的,并非去比较琴棋书画,而是以舞取胜。
等曲小九姗姗赶来时,已是决胜时刻。
只见台上的红衣女子水袖翩跹,扭着纤细的腰肢,妩媚多姿的眼神不住的暼向沈砚归,一颦一笑甚是勾人夺魄。
不多时一张绣着艳名的香帕倏地落在沈砚归身上,台上的红衣女子拂去珠帘露出一张姣好清秀的小脸,眸含春情直直望向沈砚归。
曲小九怔愣住,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周遭的看客当即笑着回她:“这花魁自是瞧上了你家夫君,想同他春风一度。”
曲小九眸色微变,冷下脸来,凉凉地扫了一眼台上搔首弄姿的花魁,浑不顾那些个调笑,径直扣着沈砚归的手,将人带离了那处喧嚣。
沈砚归见着曲小九为自己吃了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