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会哇哇乱叫的巫山老怪,他一眼看到谢薇,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媚宗弟子?”
强自按捺下心中恐慌,谢薇拱手道:“媚宗知薇见过前辈。”
上清真人瞧了一眼谢薇,又瞧了一眼巫山老怪。巫山老怪冲着他点点头,他便又深深凝视谢薇一眼。
“……这样啊,原来是你。倒不曾想阿梓的徒子徒孙还有这般机缘。”
“原来是你”是什么意思?
还有“阿梓”是谁?徒子徒孙……那位“阿梓”难道是媚宗的前辈?
谢薇困惑。
困惑的同时她还不住地往上清真人看去——参与屠杀媚宗女修的人有卢海钧的师弟,还有那师弟的另一个师兄。那么让媚宗覆灭是昆仑整体的意志吗?如果是,上清真人参与了吗?如果不是,上清真人……亦或是其他的昆仑上位者知道有昆仑有弟子犯下屠戮媚宗女修的罪孽吗?
自打上清真人来了,谢薇的眼神就再也没有往巫山老怪的身上飘去过。这让巫山老怪气得不轻。他飞起一脚想踹上清真人,不想上清真人风轻云淡地往旁微微一挪,不损一丝威严地避过了他的飞踢。这愈发显得他幼稚愚蠢。
巫山老怪额角青筋乱冒,干脆直接把仙气飘飘地上清真人挤到一边:“得了得了,你个不说人话的假正经闪边儿去!人家晚辈是来找我的!和你有什么相干!”
跟着巫山老怪在谢薇面前就地一坐,问谢薇:“你这不怕死的小丫头找我何事?”
“找我”两个字加了重音。
……
和尚来与清虞道别。
“大师你这是何意!?外面那样大的暴风雪,你这一去——”
清虞着急得要命,她放下刚喂了敖光烈一半药的碗就站了起来,冲到门边张开了臂膀。
“不行!我不能让大师你去!你是师叔的……”
听到和尚说他要在这暴风雪中离开银城,清虞下意识就差点儿脱口而出“夫君”二字。却又想起自家师叔二十年前与和尚成亲是为了拿到和尚的元阳,元阳一到手师叔就跑了个没影儿,和尚与师叔根本说不上是夫妇。
“……不管你是师叔的什么,总之你对师叔而言都是不可替代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去作死!?”
清虞目光坚定,口吻更是没得商量。
然而和尚来与她告别并不是想要知道她的意见。他会过来只是为了让清虞交给谢薇一封信。
信上有和尚的一缕神念,需要谢薇本人拿到信件方能开启。当然了,清虞与敖光烈的修为境界都比和尚高尚许多,她二人若是要强行开启和尚给谢薇的信件那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以她二人的个性,和尚相信她二人只会保护这封信不会被谢薇之外的人开启。
“阿弥陀佛,清虞施主,你应当明白你阻不了贫僧。”
“哈啊?大师不要看不起人——”
“非也,贫僧并不是看不起施主,贫僧不过是……”
和尚瞧向了敖光烈,而在这一刻,轮椅上的敖光烈竟消失不见。清虞一怔,跟着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脸色惨白的敖光烈则是轻咳着抱住了清虞无力的身体。
是敖光烈让情绪激动的清虞暂时晕了过去。
“……知道敖施主不会让你再动用修为。”
“咳咳咳……大师几时发现的?”
敖光烈的声音虚弱,口吻强硬。
和尚眉眼清润,也不意外敖光烈的反应:“见到敖施主的时候。”
敖光烈挑眉:“哦?”
听懂敖光烈这是要他解释,和尚立掌道:“阿弥陀佛,与一年前相比,清虞施主的修为跌落了不止一个小境界。敖施主有龙皇龙后的修为护体,本也不该这样虚弱。哪怕两位施主是因逃亡而身体不适、修为不济,休息了这几日也不该还如此憔悴。”
“那贫僧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龙族子嗣艰难是因为尚未成型的龙子会不断吸取父母修为,直至凝出金丹,得到生命。”
“清虞施主已经怀上龙子了吧?敖施主会从离宫离开也是为了保护清虞施主与龙子。倘若并非如此,敖施主留在离宫反倒安全,龙皇与龙后也能继续定期到离宫分些修为予施主。待施主蛰伏到功体大成,龙皇与龙后有除掉侧室与龙子们而不动摇龙族根本的时机,既可一举将逆贼们一网打尽。”
敖光烈唇角勾起,眉头紧皱。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缕嘲讽,还有被人看穿后的深深戒备。
“虞妹一直说大师木讷。今日依我之见,是虞妹看错了大师。大师明明是一慧僧。”
“敖施主不必话中带刺。贫僧对龙族兴衰毫无兴趣,敖施主今后如何亦与贫僧无关。贫僧唯有一言赠予施主:莫让清虞施主难受。毕竟知薇施主护短,若是得知师侄受难,来日必要上门讨债。”
说罢和尚朝着敖光烈微微一鞠,从敖光烈身边擦肩而过:“贫僧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