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漆黑而凝重,无法思考,无法接受,不可名状,不可理喻。
世界光芒尽灭。
晚上九点,忙活了整整十二小时的岑矜回到家中。
她以为李雾有事回校,还奇怪屋里怎么一片漆黑,结果一开灯,就被静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岑矜拍了下胸口,接而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面色黑沉,像Yin天的石膏像,在那待了一个世纪,无法动弹。
听见她声音,他抬眼看了过来,眉目是种压抑的黑静,如深夜的海,风暴将至。
岑矜随即看到茶几上的黑大衣,有顷刻闪神。
与此同时,李雾缓慢地站起身来,嗓音喑哑:“解释下吧。”岑矜跟他对视少刻,没有吭声,而后慢条斯理解大衣扣子,唇角荒唐地微撇一下。
“说话啊。”李雾声音抬高了些,好像数九寒风掌来她脸上。
岑矜心生不适,脱掉大衣,挂好:“你心里已经有结论了不是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李雾站在原处:“我没有结论,我只想听你说。”
岑矜牙根微动:“只是吃了顿饭。”
李雾面露讥诮:“就在公司斜对面,这次倒是不怕别人多问了。”
岑矜眼中荡出惊异的细小涟漪,不清楚他怎么会知悉这些细节。
她微变的神态被他一网打尽,似无声的证词,李雾心痛到仿佛在强制与血rou分离:“他可以,我就不行。”
“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怪圈?”岑矜歪了下头,长长地呵气,复而看回来:“我和周绥安只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她不堪其扰的态度让李雾开始尖刻:“衣服呢,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岑矜:“他怕我淋雨,硬要给我的。”
“哦,”李雾勾了下唇,却无一点笑意,整张面孔冰湖般寂冷:“他那天也想借我伞,我都能拒绝,你不能拒绝?”
他语气森然:“之后藏干洗店,都不敢带回家么?”
“藏?”他的措辞令岑矜怒意上涌:“我为什么要带回来?”
“不就是不想被我看见?不是你心虚就是怕我多事。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岑矜心烦意乱,开始绑头发:“看吧,我在好好跟你说,而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发泄般比平常多圈了两道,头皮都被勒得发疼。话落就往卧室方向走,不想再跟当前状态的李雾展开任何对峙。
李雾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她上臂,强拧回她身体,逼迫她看自己,似要将积压一天的情绪道完:“我那天淋雨都要把伞留给你,你伞呢。你前一晚怎么跟我说的?送完烟万事大吉,结果当天晚上就跟他吃饭。明明都是可以拒绝的事情,你选择不拒绝。放在我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拒绝,推开,发脾气。我现在甚至觉得送烟就是个幌子,好让你能继续跟他暗度陈仓,如果没发现这件衣服,你是不是还要再去见他,我是不是还要被蒙在鼓里?”
少年鼻头发红,近乎哽咽:“最可笑的是,同个晚上我还等了你一夜,第二天还为了你一句话逃课,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傻逼。”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岑矜面色刷白,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低级。”
“到底谁低级?有谁敢认为你低级,”李雾只能一直不停地吸气,抵御自己那些要泫然脱眶的痛意:“我才是真正的低级,不会再有比我更低级的人了,像条狗一样,把你的每一句话当圣旨,当天命,当信仰,随叫随到,配合你的时间,配合你的喜好,配合你的心情,不敢有一点怠慢,你对我笑一下都觉得跟又活了一次一样。你在意周边环境,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我就一点都不在意?你知道我室友平时都怎么形容我么,被包养,侍寝,家政奴,手机宠物,我知道他们是开玩笑,可我不是没心的人,我听了也会难受。”
岑矜双颊僵紧,盯着他,轻描淡写:“哦,真是委屈你了,高材生。”
她定定看他:“谁逼你这样了?”又无辜指了指自己:“不会是我吧?”
好像有重物狠砸下来,原本就存在的裂隙都粉碎了,破裂了,他的美好拼图终究只是拼图,李雾溃不成军:“是我,我自己选的。全是我的错。”
他怎么能怪她,怎么会怪她。
一开始明明只要被允许喜欢她就足够了,就会庆幸和感激,可后来为什么会改变,变得易于尖锐,易于愤怒,惧怕失去,惧怕孤独,想去奢求同等的爱,需索可信的将来。
变化的是他而不是她。
是他亲手把自己逼入了一个死局,跟自己作对,跟自己较真,在密林里不断地鬼打墙,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这一瞬间,方向感尽失,李雾完完全全地迷路了。
他恍惚起来,放开了岑矜,低靡得像团轻忽的灰烟,随时要散尽。
岑矜见不得他这样,心促促地跳痛着,想用两只手去牵拉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