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绰绰。
铃声响,人影动。
“喂,洒洒?在听吗?”
“哥,予明哥。”声音如同石裂后的飞沙,干硬得挤不出一点水分,听得对面的人一阵惊滞。
“你……你没出什么事吧。”杜予明又担心又害怕地问,“常越礼有没有……欺负你?”
半天没听到反应,杜予明急得在原地转圈,以为那个禽兽强迫她了,便克制着怒气柔声安慰她:“洒洒,放心,哥哥替你去教训他,让他……”
“他出轨了。”杜予明未说完的话被对面突如其来的平静陈述堵得严严实实。
“洒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哥,你是不是知道他和他那个表妹搞在一起?”
一句又一句话像一块又一块顽石砸在他的身上,杜予明愣怔在地,刚才游走的煞气霎时喷薄而出,“你说什么?他和谁?这个畜生,我去杀了他,我要去杀了他。”
温洒洒笑了,热泪滚下,她擦了又擦,不禁自嘲道:“杀了他又能怎么样,是我太蠢了,是我识人不清,也是我没能守好自己的心。”
“别哭,洒洒。那种狼心狗肺的男人不值得你伤心,哥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听见自己珍贵的女孩发出哽咽的凉笑,杜予明的心像被刀碾油煎,疼得无以复加,“我的洒洒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理应配更好的男人,是他辜负你,是他藏得太深,和你没关系,不要对自己失望,好吗?”
温洒洒抱膝看着窗帘轻摇轻晃,几抹天边的余光斜斜打在脚边,她呆呆地注视着它慢慢从脚尖溜到脚腕,好一会儿,光晕缓缓扩散成套环,套在她红肿的眼圈四周。温洒洒眯眼,用尽二十多年来所有的决心说:“哥,我要退婚。”
(九)
换上烟色绒裙和果红色毛衫,温洒洒将长卷黑发高高扎起,坐在梳妆台前开始上妆。白皙纤细的手指一阵动作,轻描淡绘,妆面柔润,眉眼灼灼,不留憔悴半分余地。
她挑了只橘色红棕唇釉,细致地涂在唇内侧,上下一捻一抿,胭脂晕开,恍若云霞游散。
温洒洒怔忪半刻,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没有黯然,也没有欢喜,但是依稀可以窥见往日的生气在悄悄萌发。
拿包出门,开车驶往常式大厦。这是她想了一上午的结果,错误可以纠正,背叛无法原谅,既然决定了分手退婚,那就和他当面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不求好聚好散,只求往后形同陌路,互不干预各自生活。
她温洒洒可以为了他的所作所为哭一会儿,但绝不能哭一辈子。
前台的员工小颖远远瞧见一个气质独特的女人进了旋转门,心里正纳罕公司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的极品,只见女人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近。
“你好,我有点事找你们常总,麻烦通传一声。”声音出奇的稚嫩亮丽却不乏气势,不像外头那些花花草草那样造作拿捏。
小颖心思转了几转,微笑着礼貌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温洒洒问,“现在预约可以吗?”
“不好意思,我们不负责常总的预约事务,您可以和……”小颖刚想说可以和常总助理贺宇联系,就见常总的表妹从boss专属电梯走出来,便赶紧弯腰打招呼,“费小姐。”
费淳简原本是来找表哥安排自己国内上学的事情,顺便让他多陪陪自己,结果他一见到自己就冷脸,开口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刺耳。
她猜到是因为什么,无非是昨晚的信息惹的祸,但她不后悔,甚至感到汩汩快感在血ye中流动。自己的爱已然在夹缝中生存,很难有见天日的一天,既然如此,那他那个名义上的女人也别想爱得痛快。
兀自思虑,费淳简对小颖敷衍地点头,一转身,恰好看见所谓的“名义上的女人”在盯着自己,神色似笑非笑,说不上是讥讽还是平淡,总之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没心没肺、热情不设心防的样子。
女人之间无需开口交谈,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以将对方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温洒洒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愤,但是紧抿的双唇和捏紧包带的手指都透露出她内心的波动。费淳简猜到她已经知道了什么,目光毫不躲闪地和她对视。
奇异的气氛维持在两人之间,小颖尴尬地左顾右盼,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侧面来了一个人,来人正准备喊一声“费小姐”,然后将一些准备好的学校资料递给她,就见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的女人,定睛一看,他惊得几乎拿不住资料,口齿不清地说道:“温……温小姐?”
温洒洒嘲讽一笑,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缓缓开口:“贺助理为了你们常总真是辛苦了。”
贺宇听出温小姐的画外音,又见她没有平时的亲切热情,顿时比一旁的小颖还尴尬,陪笑道:“常总担子重工作忙,自然就要我们这些人帮着忙些亲戚家的琐事了。”
温洒洒冷冷看着他,“是吗?是亲戚啊,我倒是没见过常家还有这样不知分寸天天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