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上好的金线,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姑娘早间出门的时候根本没带披风。
这披风是谁的?
而且看这个长度,完全不像是女子的,倒像是男人的。
半夏小脸发白,步子忍不住跟着人迈过去,她的心里有一堆问题要问,可想到姑娘先前疲惫的面容,还是抿唇先按捺下来。
……
顾攸宁也是回到屋子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是穿着姬朝宗的披风回来的,也不知道这一路有多少人瞧见了,又有多少人会猜测起疑?可她却好似已经懒得再去想这些了,大有一种随便旁人怎么去想好了的放任。
屋子里静悄悄地。
她说了不准人打扰,那么半夏即使有再多的困惑和疑问也不会过来烦她。
倒是正好给了她冷静的空间。
她就这样低着头,目光在身上这件暗色金边流水纹的披风上停留了许久,然后才抬手解开细带。
姬朝宗一向喜欢享受,就只是这样一件普通的披风用得也是最好的材质,面料如丝缎一般,重量也轻如无物,她没有立刻把披风放到一旁,而是握在手上又过了许久,这才细细把披风收拾好放在床头。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目光还在放空。
看着像是什么都没想,其实脑海里一直环绕着杜仲说的那些话,还有……姬朝宗的身影。
他的高傲,他的冷嗤,他的愤怒,而出现最多的却是他最后站在光影处望着她时的一个画面,即使处于昏暗处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的……落寞和自嘲。
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兽,却又不肯低头,只能用倔强和高傲掩饰自己的受伤。
心脏仿佛突然被人狠狠抓着,难受地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顾攸宁受不住这股子难受,一手扶着床沿坐下来,一手覆在心口处,弯着腰低低喘息着。
半夏端着茶壶进来,原本是想等人醒后有水可以喝,哪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她小脸发白,立刻走了过来,把茶壶放到一旁后就蹲在顾攸宁的身旁去扶她的手,嘴里是掩不住的一句急切,“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
顾攸宁摇摇头,她只是觉得心脏很闷,又好似有些空,说不出是为什么。
“姑娘……”半夏仰头看着她,秀眉微拧,红唇紧咬后又松开,最后还是把心里的话吐了出来,“奴婢不知道您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您这一早上都去哪了,您若不想说,奴婢也不会多问,但您,别让奴婢担心好吗?”
顾攸宁难受过那一阵之后便好了,听着半夏这番话,她垂眸看着她,红唇轻轻抿了好一会才开了口,“你回头把那只盒子和这件披风一起送到青坞巷的澄园。”
盒子?
半夏一愣,等反应过来才讷讷问道:“您是说京大人上回托二少爷送来的盒子?”话音刚落,又去看那件披风,脸色微变,压着嗓音问道:“您刚才是去见京大人了?”
“不是。”
“那……”
顾攸宁垂眸:“是姬朝宗。”
“什么?”半夏一听到这个名字,当场就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嘴里也跟着讷讷一句:“怎么会是姬大人?”
早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顾攸宁也没多解释。
她像是累极了,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了,一边上床,一边哑着嗓音吩咐道:“寻个时间,你亲自去一趟。”
半夏看着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背着身的女子,红唇微张,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应了一声,把披风放到盒子里,抱着出去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件事。
等听到四喜的声音,她才回过神。
“姑娘回来了?”四喜捧着刚刚做好的糕点从厨房出来,看到半夏出来,一边往屋子里看,一边又去看她手里的盒子,奇怪道:“这个不是京大人上回托人送来的东西,是要送回去吗?”
“嗯。”
半夏没有同她多谈的兴致。
即使姑娘如今不用去瑞王府,可她心里对四喜还是有气的,但凡那日她多顾着些小少爷也不至于惹出这些事……如今还让姑娘跟那位姬大人扯上了关系。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
不说外人了,便是西院那几位只怕都不会让姑娘好受。
越想,心下就越烦,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嗓音沉沉地吩咐道:“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守着家里。”说完也没去理会四喜是个什么表情,径直往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四喜看着她离开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自打那日出事后,她先是被李嬷嬷好生责罚了一顿,又被半夏骂了一通,姑娘倒是没说她,只是不让她近前伺候,平日见到她也只是把她当做空气,小少爷那更是不准她靠近了。
她心里难受。
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谁都怪不了,便只好抹了抹通红的眼眶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里间,而后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