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棋却没她那么好耐心,见四喜还是埋头不答,直接说道:“这大夜里的,你从东院跑到这,又不说什么事,你当姑娘的时间不是时间,由得你一个下人在这里磋磨?你若再不说,就回去,别打扰我们姑娘睡觉。”
四喜身子猛地一颤,似乎她要是再不说,真要被人赶出去了,她闭了闭眼睛,终于开了口,“大小姐,您能否借我一些钱?”
屋子里一静。
顾婉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倒是没笑她,只是问道:“怎么不问你家姑娘借?”
“我家姑娘没钱,而且……”她声音弱了下去,长指按在地上,哑声道:“姑娘也不会借我。”
“哦?”
顾婉笑道:“你家姑娘都不肯借你,你怎么就来同我张这个口了?”见她小脸苍白,她又柔了语气,“这钱,我也不是不能借你,只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奴,奴婢会还的。”
“还?”
顾婉笑了,“你要借多少?”
四喜哑声,“……三千两。”
这话刚落,屋子里就传出顾婉的笑声,她似乎觉得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撑着头斜靠在软榻上看着跪在底下的四喜,“我要是没记错,你一个月月钱才五两银子,三千两,你是打算还几十年吗?”
见她小脸白得跟冬日里的雪似的,就连嘴唇上的血色也都没了。
顾婉纤指轻叩桌子,伴随着这一声声,她才徐徐说道:“我可以帮你,这笔钱,我也可以不找你要……”见她在烛火下抬起头,眸光含着希冀,她突然收起手指,俯身靠近四喜,“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四喜就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哑声问道:“什么事?”
顾婉笑道:“过几日的宴会,你替我……”
*
耗时一个半月,
顾攸宁终于画完了那副观音大士的画像,她又仔细端详了一遍,见画像并未有什么纰漏之处,便让半夏帮忙裱了起来,然后打算换身衣裳就把画送去惟芳斋。
吃饭的时候,照常问了下顾承瑞的情况,听人一一答了,才又问四喜,“她那表哥没再折腾吧。”
“这阵子好像没见他登门,前段时日倒是来得频繁,又是送钱又是送东西……”半夏不喜欢四喜那个表哥,说起这些也藏不住厌恶,“谁知道能安分多少日子。”
顾攸宁倒是没评价,只是说道:“真的这么安分下去,也就罢了,要是再闹些什么,你还是记得同我说。”
半夏见她眼下青黑,心疼道:“这些事奴婢会处理的,您就别管这些了,要不今日您别去了,奴婢替您送过去就好。”
顾攸宁拒绝了,“这画挺重要,还是我亲自送过去吧。”见她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又笑道:“这幅画,我赚了不少,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她吃完早膳,先去看了眼顾承瑞,见他乖乖背着书便也没打扰,和李嬷嬷说了一声便出去了。
……
惟芳斋。
杜掌柜接过画,自是好一番夸赞,把剩余的款项给了她,又要请人上去小坐。
顾攸宁笑着拒绝,“我还有事,这次就不坐了。”
杜掌柜也就没留她。
见她出了门,这才捧着画上了二楼,兰字包厢早有人坐着,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模样普通,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这会正看着顾攸宁离开的方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回头,只问:“这就是那位顾先生的孙女?”
杜掌柜恭声答道:“是。”
男人转过身,朝人伸出手,“把画拿过来,我看看。”待打开一看,眼中也不由闪过惊艳之色,赞道:“的确是个出色的丫头,假以时日,便是比她祖父也不遑多让。”
*
顾攸宁并不知道这些事。
她如往常一样去了善汇堂配药,又买了一些顾承瑞喜欢的蜜饯,刚要离开就瞧见了顾修文的身影,他正站在马车旁,像是在同人说话,只是马车遮挡住另一人的身影,顾攸宁也没瞧见是谁。
“二哥!”
她笑着走过去。
顾修文听到声音,一怔,回过头瞧见顾攸宁又笑了起来,“阿宁?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小满配药。”顾攸宁笑着说完,余光瞥见二哥身旁站着的男人时,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
姬朝宗?他怎么在这?
顾修文并未注意到顾攸宁脸上的异样,笑着同她引荐,“这位便是姬大人。”
顾攸宁忙垂下眼眸,朝人敛衽一礼,“姬大人。”
姬朝宗早在刚才就注意到她了,他低眉看着眼前的少女,一个半月没见到,她的模样似乎又明艳了不少,又许是因为近来没什么烦心事,眉眼都带着些雀跃,想到刚才她小跑过来的样子,他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
可想着那副样子并不是对他,他心下又是一堵,薄唇又抿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