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上放着的画卷。
他倒是什么都没表示,神色如常地走下马车,可就在京景明打算启程回家的时候,杜仲却笑着探进来一个脑袋,“京大人,主子说有东西落下了。”
“什么?”
杜仲笑着从案几上拿起画卷,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主子说今日出门的时候答应家里的弟弟妹妹买东西,正好借大人的东西一用。”
他说完,抱起画卷就走。
京景明足足愣了有几息功夫,才愤道:“姬留行,你个强盗!”又想到姬家二房那一双兄妹,哪里像是会看画的人?正想张口,可主仆二人早已翩然离去,他气了半晌,最终还是摆手,“走走走,回家去。”
好在这画,他也只是随手买的。
身后马车离开。
杜仲笑嘻嘻地抱着手里画卷跟着姬朝宗进去,嘴里忍不住问一句,“主子,这些画真要送去西院吗?”
姬朝宗瞥他一眼,杜仲识相的闭起嘴巴。
嗯,
果然是骗人的。
跟着姬朝宗回了院子,杜仲把手里的画卷放置在书桌上便去吩咐人准备洗漱用的水,主子一向喜欢干净,但凡出去一趟都是要沐浴的。
沐浴洗漱完。
姬朝宗便去了书房,原本是想随手挑一本书看,余光看到放在书桌上的五卷画,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何要从京景明的手里要走这几幅画,长指轻轻叩了一会手中的书卷,还是走了过去。
他从前只知道顾攸宁骑射好,却不知道她还会作画。
不过想来她既然有这个底气出来卖画,左右还是该有些真才实学的,随手打开一卷,姬朝宗挑了挑眉,倒是比他想的还要好,一般画的好坏要从纸张、颜料、构图、背景去看,但一幅上乘的画除去这些,还得具有一样东西——
灵气。
从古至今,但凡出彩的大家都是具有灵气的。
这灵气两字说来很玄,就像那些文人的文风,你只要看到这本书就知道出自哪位先生,它是与创作者融为一体的,是独属于他,旁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东西。
可正是因为这一份玄,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灵气。
顾家那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能让人瞧出这一份不同,若是好生栽培,假以时日必定能出头。
京景明这五百两,不仅没亏,恐怕还赚了。
又想起先前那位杜掌柜的反应,姬朝宗突然笑了起来,恐怕今日就算没有京景明出手,那位杜掌柜也不会答应那几人的要求。
倒是,
有趣。
看来是他错了,这丫头并不适合当金丝雀笼中鸟,纵使身处逆境,她也有自己的本事为身边人支撑起一片天地。
萧雅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姬朝宗握着一卷画,面上还挂着笑,她心中微诧,张口问道:“在看什么?”
姬朝宗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画卷,笑着喊她,“母亲。”
萧雅点点头,还是凑过去先看了一眼画卷,“悠山散人?”她想了想,好像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由问道:“这是哪位大家,我怎么没听过?”
“不是什么出世的大家,就是个……”
似乎是在想怎么形容比较好,他歪头想了一会才道:“小孩。”
这是什么介绍?萧雅挑了挑眉,不过见他没有多谈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嘴里倒是说了一句,“画得还不错,怪不得你会拿回家。”
姬朝宗笑笑,也不去反驳,于窗前榻几入座,亲自给人倒了一盏茶,温声询问,“母亲这会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萧雅也没拐弯抹角,喝了口茶便开了口:“我今日去顾家了。”
姬朝宗握着茶盏喝了一口,看一眼萧雅,“看来母亲很满意?”
萧雅一窒,似乎有些无奈他的聪敏,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倒也没反驳,“我是挺满意,这顾家大小姐秀外慧中又识大体,不过……”她顿了顿,看着姬朝宗继续道:“这是你的亲事,最终还是要以你的喜好为准。”
“所以,我想问你,你怎么看?”
姬朝宗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面上的表情还没看那幅画时认真,闻言也只是笑道:“您和祖母喜欢就好。”
“六郎!”
萧雅拧了眉,声音也跟着提了起来,“这是你自己的亲事,我和你祖母喜欢有什么用?!”又叹了口气,声音也跟着缓和一些,“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我希望你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姬朝宗见她生气也有些无奈,放下茶盏,柔声道:“母亲可见过我喜欢过谁?”
萧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男女一事上,也不能说他不懂,这孩子从前被兄长委派到外头去探查那些官员时,秦楼楚馆也不是没去过,要说做戏,恐怕谁也比不过他,可就是没见他对哪个姑娘青眼有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