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相似的担忧。——军心动摇,人人自危。
几秒后,两人长叹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继续忙碌。袁崇按照尹铎列出的清单去档案室找文件,薄兮把加印的一百份调查
表送到后楼的办公室,顺便通知下一轮面谈的人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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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很多次,深蓝收购王冠是为了与成桥运输强强联合,”朱砂道,“可是王冠集团一意孤行,根本不给我谈判的机
会,拖到今天都没有把我的报价给股东大会,管理层为了阻止我,制定了40多个‘金色降落伞’合同。”
长桌后有议员皱起了眉头。
“深蓝树大招风,有点风吹草动市场都会看见,王冠收购案这才为人所知,但如果我是一家小公司,恐怕王冠根本不会告
诉股东有人报价收购,这真的是为股东考虑吗?还是管理层只顾自身利益?”
朱砂朝宁天辉眨了眨眼。宁天辉微不可察地冲她笑了笑。
她玩了律师的常用诡计,用毫无根据的推论夸大事实来误导陪审团的情感。
然而,这两个人的小互动清清楚楚落在了旁人眼里。
顾偕面色阴沉,拧起了眉毛。
朱砂的演讲稿是他写的。
朱砂对辩护的知识是他教的。
甚至于朱砂和宁天辉的互动都是他创造的机会。
顾偕换了个坐姿,向前倾身,双手搁到了桌面上。
昨晚他担心朱砂回家后不听话继续加班,又无法开口提出和她一起回家,只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休息,他把朱砂推进
了办公室的卧室里,没收了一切能接收工作信息的电子设备,确认了三遍她不想听童话故事,才恋恋不舍地亲了她的额头退出
卧室。
晚上十点,顾偕写完朱砂的发言稿,还对林奕华的辩论做了个预估,分析他可能打哪几张牌,而朱砂要如何应对才能调动
起民众情绪。
然后他从办公桌后起身,活动了两下僵硬的脖子,走到对面办公室,轻轻推开了卧室门。
房间内昏暗温暖,借着门缝下洒入的微光,顾偕悄悄站在床边,凝视了朱砂许久。
朱砂睡觉很轻,光是开门的声响已经让她的眼皮动了好几下,哪怕极轻微地一个吻都可能吵醒她。
离开房间,他给宁天辉打了个电话。
哪怕他能掌控听证会上的百分之九十,他也担心他的小姑娘会被那剩下的百分之十伤害到。
于是他让宁天辉推掉今天下午的二审辩护,亲自到听证会现场为朱砂保驾护航。——如果他没有多事打那个电话,宁天辉就不会干坐在这里焦虑不已,朱砂也就不会写悄悄话安抚他。一会儿听证会结束
后,宁天辉要是敢请朱砂喝咖啡,他当场就和宁天辉解约。
顾偕十指交叉一掰,骨节发出清晰的咔嚓声响。
宁天辉后脖颈猛然一凉,下意识望向身侧。
顾偕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三秒钟后和善地向他点了点头。
宁天辉:“…………”
长桌后的议员们小声交谈了一会儿,转头望向房间一侧:“林先生,你们启动了金色降落伞计划?”
律师下意识站起来喊道:“反对!”
陈议员摆摆手:“别‘反对’了,这里没有法官。”
“我很担心,”林毅华颤抖道,“猎头会趁机挖走王冠宝贵的人才。”
金色降落伞是反收购的“毒丸计划”之一。
公司为了抵御恶意收购,在合同中规定,一旦公司控制权出现变更后,不论是管理层是主动辞职还是被迫离开,都要给管
理层巨额补偿,金额高得会达到数千万甚至数亿圆,从而让敌意收购者大出血,打消收购的念头。
“是吗?王冠集团40多位管理层中有31人年逾60,这些人都在王冠任职超过20年,请问林先生为什么认为其他公司要着
急抢夺这些不能为公司赚钱的管理者呢?”女议员哗啦翻开资料,“何况前不久,董事会不是才刚刚解雇了你们的首席执行官
吗?”
“因为……因为……”
林毅华声音低哑,脸色通红,但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了。
“王冠逼我来国会,当着全世界的面诋毁我,而我想做的,只是大扩成桥运输的规模,我不懂这种行为会对国家交通利益
造成什么损失,”朱砂扬声道,“不论是委员会暂停我的活动,还是让交通部调查我是否正常经营王冠集团,这些措施都对管
理层有利。”
“调查期间暂停我的交易活动,我的资金被冻结在这里面,每天还要给银行付高额的利息。同时给了王冠稀释股票的时
间,他们大量发行新股给董事们的儿孙,带进儿孙们进董事会,增加投票权,再代替股东否决掉我的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