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尹铎坐在会客室沙发上,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件事,缺德,但不犯法。”
冬日阳光穿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射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房间里空调无声地释放着暖气,但因两人都抽烟,窗户开了条缝
隙,不远处的集会的抗议声随着风声模糊飘来。
“我明白,今天来也不是来求您帮忙的,”林毅华将茶几上那封改变了王冠命运的匿名信推到尹铎面前,旋即站起身和他
礼貌握手,“这封信我给您留下,用它给深蓝安个扰乱市场的罪名可能不行,不过至少能凑个数吧,我们也算是被深蓝恶意袭
击过的一份子,王冠毕竟是百年的老牌企业,法官会同情我们,希望能祝您一臂之力。”
尹铎拉开办公室木门,诚恳道:“多谢。”
林毅华站到走廊上,回过头,对尹铎苦笑道:“其实王冠也是最近几个季度的收益不好,这属于正常调整,过几个月再面
对深蓝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招架,如果您能把深蓝那两位暴君送进监狱,王冠就安全了,我真切希望您能赢。”
作为纽港市上流社会豪门继承人的尹检察官时常要出席名流宴会,几个月前尹铎见到的林毅华还不是这个样子。
那时候林毅华Jing神矍铄,年过六十,怀里还揽着漂亮性感的女模特,一身西装勾勒得身型挺拔,端着酒杯侃侃而谈,仿佛
他还能再战五百年。而今天,林华毅的黑发根部露出了银白底色,面容苍老了十几岁。
尹铎心中一沉,叹息着目送老人家远去,半晌,他转过身,正想回办公室,眼角忽然瞥到了窗外,蔚蓝航空员工依然在街
头高举着“阻止朱砂”的标牌,招手拦下过往车辆,请他们帮忙请愿签名。
“等等,林先生!”尹铎道。
林毅华止步,慢慢转过身。
只见尹铎逆着背后的天光站在走廊尽头,身影挺拔如箭。金边眼镜略微闪烁,遮住了他上半张脸的表情,然而嘴角却清清
楚楚地勾着一抹坏笑。
“倒也不一定没有办法……”尹铎道,“您也许可以试试寻求立法保护。”
·“以往,深蓝的收益让人眼红,但这两场大收购就像越战,谁知道要打多少年,非常抱歉,我们基金恐怕承担不了这么高
的风险。”
“蔚蓝航空就是个泥潭,我们都知道高分子部门卖不出去的每分每秒都在烧钱,如果好卖,朱小姐也不会这么急着融资
了。”
“深蓝外部资金烧得只剩一半了,今天早上又被人发现了青庆石油的空仓位,我知道深蓝现在有多少着急,您提供的方案
确实非常划算,如果往日管理费这么低,我一定毫不犹豫给深蓝砸钱……”
“我得评估风险报酬和收益,对投资人负责……”
“我是过时的人,买涨不买跌……”
“偕神和您一直能创造奇迹,我也相信深蓝能再创辉煌,不如我们等深蓝稍微稳定后再来谈融资?”
朱砂起身和对方握手,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微笑,然而她一离开办公大楼,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仰天深吸了一口
气。
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又吃了一天的闭门羹,再加上药物副作用,她整个人都处在爆炸边缘。
是她想要向金融街展示她的野心才同时打三场收购战;
是她为了教训赵凯源才亲口吩咐蔡翔去搞小动作;
是她一手把深蓝拉进泥潭、把蔡翔推向深渊……
冬日街头人头攒动,车来车往,阳光照在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布满钢筋水泥的工地上,脚手架反射出冷冰的白光。朱砂站在
人群中,蓦然一阵晕眩,耳旁再次响起很久之前的对话,那是她向赵凯源宣战的夜晚……“您不想提醒我,我最近有点猖狂,小心摔着吗?”
“你不是知道了吗。”
“今天赵凯源说我骄兵必败。”
“几岁了,还想要我表扬你?”
“我哪有!”
“你已经知道豆沙湾是你的失误,我就没必要说你。但你现在只是弥补错误,还不到值得表扬的程度。”
……
下午四点,午间休息已然结束,距离晚高峰还有两个小时,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点,金融街上行人依然不少,路过的每张
面孔都带着相似的冷漠和疲惫。
朱砂立在马路边,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视线涣散,望着繁忙的马路,从外表很难看出她在想什么。冷冽的西北风呼呼刮
过,发丝和风衣下摆在风中飘飘扬起,而她整个人站得挺拔,肩颈、后背和双腿绷成一条直线,犹如一支宁折不弯的箭。
良久后,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三场收购案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定都在顾偕的预料内。那个男人就像无所不知的神,能将一切零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