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差一点就要没好气地怼一句“怎么认识的”,但旋即她意识到,护士是在认真提问,而非在她面前卖弄。
“不是,”朱砂冷冷道,“这是顾偕第一次带人来看何老吗?”
顾偕对这里,向来只是抚上去揉摸,从没有过“抓”的动作。
人过六十岁以后,衰老的程度反而变慢,人们能一眼看出十岁和二十岁的区别,对于七十岁和八十岁的人却难以辨认。
“你是何老的孙女吗?”
她就知道!
顾偕明显不满了,语气加重道:“何伯。”
半晌,护士又问道:“小姑娘你知道何老和顾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吗?”
朱砂手一顿。
朱砂挖了一勺冰激凌双,暗暗往下瞟了一眼。少女身体青涩,还未发育成熟,衬衣之下只有一点起伏的阴影。
然而顾偕只是在朱砂灼灼的注视中放下了手中的牌,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自谦”地说她还可以,也没有夸奖她做得很好。
何伯把一手烂牌啪嗒往桌上一摔,心服口服地看着最后一枚筹码挪进了朱砂面前那小山堆儿似的筹码里:“小姑娘可以,可以,很可以。”
他问道:“小姑娘,你们还没上床吗?”
窗外日头偏西,房间内洒满了金红色。
这里不是什么正经的疗养院!
“阿兹海默症。”
她不动声色地“嗯?”了
护士略微弯腰,声音温柔,那语气仿佛在和一个六岁小朋友说话。
“完全不像是不是?”护士坐到她身边,双手搭在膝盖上,“老人家风趣幽默,风度翩翩,很有老一辈银行家的那种稳重是不是?去年和我们打牌他还是故意输,可惜到了今年已经是我们故意输给他了。”
房间内明亮宽敞,窗外正对着天然的瀑布,应该是疗养院里最好的一间房。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朱砂,面前是一张扑克桌。
“嗯,何老在这里住了快五年了,还是第一次来了顾先生以外的访客。”
收费昂贵的疗养院并没有太多病患,傍晚时分,大厅里冷冷清清,雪白的墙壁反射着夕阳金光。早春一月的天气里,朱砂手捧着冰激凌杯,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既然顾先生亲自教导,她便没有理由不做到最好。
朱砂眼尾眉梢浮上得意,浅色的瞳孔瞄着顾偕,想从他那没有半分波澜的面容上找到一丝丝不同痕迹。
朱砂嘴角一抽,输一次脱一件衣服,哪方故意输都是耍流氓。
好吧。朱砂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默默吃着冰激凌。
—”
“朱砂,”顾偕简单介绍,“何伯。”
朱砂别开视线,无声地呼了口气。
朱砂心底莫名地翻腾,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气什么,毕竟顾偕只是看了一眼,就让她们穿上衣服走,然而她就是不爽,哪里都不爽,不爽到连顾偕拍着她肩膀让她进房间时,她躲了一下他的手!
她问道:“这里真的是疗养院吗?”
朱砂脸颊瞬间变红。
呵,这么小,有什么肉能抓起来吗。
朱砂头也没抬:“出去散步了。”
她是他的人,应该会为她骄傲吧。
房间里光线昏暗,何伯打了个哈欠,活动着僵硬的颈肩,说道:“去看看夕阳吧,那边有几棵早玉兰开了。”
“是疗养院,我们都是有专业执照的,”护士笑了笑,“比外面高二十倍的工资里包含了微笑服务和特殊着装,但我们不提供特殊服务,如果有病人需要,我们会主动帮忙联系。”
果然!
“小妹妹,你一个人吗?顾先生和何老呢?”
脚步声从拐角处渐渐走走近,直到一双高跟鞋停在了她面前。
“我就打打扑克牌,不过是输了脱一件衣服,”何伯无奈,“一来就让我把人请走,你们陪我玩吗?”
朱砂礼貌点头:“何伯好。”
“何伯什么病?”
何伯的头发完全白了,脸上皱纹密布,但精神矍铄,尤其是胸前口袋里的分明还装着一条黑色蕾丝内裤,朱砂一时间难以判断。
某一次顾偕出差回来,压着她从早做到了晚,一天用尽了一盒避孕套,到了晚上朱砂先坚持不住了,顾偕还有点意犹未尽,似乎想等她缓过来再战,离睡觉时间还有点早,朱砂一天里“见缝插针”地睡了好几觉,这时只是累还不困。
顾偕一时兴起,翻出扑克牌教她玩德扑。
顾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他松开了手,揽着她站在一旁,不到半分钟,只见三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先后从房间走出来,齐刷刷对着顾偕抛了个媚眼,叫一声甜腻的“顾先生”。
顾偕推着何伯的轮椅三人慢慢穿过走廊,还没走到大门口,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朱砂指向自动贩售机,笑着说要留在这里吃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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