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恩。我早上给王上请了脉,他体内毒素已经除去了。”虞碌面露喜色,直截了当地说。
画溪亦喜:“当真?”
“千真万确。”虞碌道。
画溪唇角微弯,笑过后她又道:“今日我原本也想找你,没想到你倒先来给我报喜啦。”
虞碌道:“今早上我给王上诊了脉,便向他请旨来给姑娘请平安脉。以往的病历,女子若是有副作用,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了。姑娘近日身体可有何不适?”
画溪道:“身体并未有不适,只是眉上生了一块红斑,起初不过小指指甲盖大小,这几天越来越大。”
虞碌仔细一瞧,果真发现了那块红斑。他脸色微微变了下:“姑娘伸手,我给你枕个脉。”
画溪抬起皓腕。
虞碌手搭在她手腕上,眉头微微一皱。
画溪问:“怎么了?”
虞碌垂头道:“这个法子虽然能解毒,但实际上是用女子的身体去净化毒性。有的运气好,能化解毒性,而有的人运气不好,多多少少会沾上些毒性。”
画溪笑了下:“而我就是那个运气不好的,对吗?”
“姑娘……”虞碌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实在知道眼前这个人的重要性。王上大费周章要立她为后,若是王上知晓是她为他治毒,还不知会如何触怒他。
景仲很久没有发过脾气,不代表他忘了他震怒时是什么样子。
“会伤及性命吗?”画溪比他想象中的更平静。
“从脉象上看,这毒只及表皮,不及肺腑……性命应当无虞。”虞碌伏下身去,额头触着手背:“只是那红斑会随着毒性发散,而越来越大。”
屋子里忽然陷入死寂,雪霰子打在屋顶的哔啵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嬷嬷僵在原地,恨不得那这些话从耳朵里挤出去。
留下红斑。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容颜有多重要。更何况是像她这个年纪、像她这样的人,十七八岁,如花一样的年纪,如花一样娇妍美丽,人间绝色。
脸上留下一道越来越大的疤痕,如何面对天下。
她可是要登上王后之位的人。
全天下都会看着她。
陈嬷嬷看了一眼这个坚韧美丽却又命途多舛的姑娘,她和王上好事多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却又遇上这样的事。
她原以为这个女孩儿会满脸灰心失望,但她只是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失望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Yin霾只存了一瞬,随即荡开乌云。她释怀地舒了一口气,道:“王上最近政务繁忙,此事不必告知他。”
虞碌脸色发白,暗中对画溪用药,隐瞒病情不报,他已经可以预见景仲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地震怒。
“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然后他听到那个姑娘温言细语地补了一句。
他彻底羞愧得抬不起头,俯首磕在冰凉的地板上,没再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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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那日,李府热热闹闹地在庆新年。早上李夫人来看过画溪,邀她晌午一同用团圆饭。因晚上他们要入宫赴宴,只得在晌午团聚。
画溪想起李家的子侄侄女,怕图惹是非,以身体不适婉拒了她。
李夫人从院子里走出来,觉得这未来的王后娘娘性子太沉稳了些,倒不像十七八岁的姑娘。竟比好些二十来岁的姑娘还要端庄稳重。怪不得她能入了王上的法眼。
一想起这,她又想起自家那几个侄女。虽都是大家人户出身,但周身的气度和做派,总觉得还差些什么。
既是府上稳了要出一个“王后”,那以前给侄女的谋算都得作废。此前她还想着今晚的宴席上,带郭盈盈进宫见见世面,若是能得王上垂青,也算是个好归宿。她摇身一变成了王后的姑姑,尊贵更上一层楼。
但谁知道,命运造化弄人,她没能成为王后的姑姑,倒将要成为王后的“母亲”了。
午后,她就着人准备入宫的礼服和一干物什。
临行前,又教了郭家姊妹宫内的礼仪。
郭家姊妹在姑姑面前一向本分乖巧,顺从地学礼,顺顺利利地进了王宫。
郭盈盈以往每年都会到国都待一段时间,是以也有几个闺中好友。入了王宫后,朝臣凑在一起互相吹捧谈论政事,夫人们挤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郭盈盈带着妹妹们和她的密友们一同游园去了。
冬天里的王宫到处是雪,除了雪景,无甚好观,几个人逛了一会儿,甚觉无趣,便在亭子里坐着话些家常。
起初还在聊国都时兴的料子,中书舍人林笠之女林越挽着郭盈盈的胳膊,问道:“听说你姑父家新来了个妹妹?”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郭盈盈不悦道:“竟然连你都知道了。”
林越盈盈笑道:“你家有个侍卫的妹妹在凤仙阁做事,前儿她给我送钗子来的时候说他哥哥说的,你家来了个新妹妹,长得可漂亮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