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轻轻扬了下,淡淡一笑:“也是,像你这种脾性,能得罪谁。”
他们沿着山麓往阳川走去。
画溪身体不好,走了一会儿,汗水直下,脚下的步子一步比一步迈得沉。
柏之珩拔剑砍了道旁一根笔直的小树枝,剔干净细小的枝叶,自己握着一头,将另一头给画溪:“来,我拉你。”
画溪伸手握住小树干,柏之珩牵着她,一步步往阳川城里走去。
夜幕四合,他们终于赶到了阳川城外。
他们刚到城外,柏之珩的部下就带了两身衣裳来接应:“将军。”
柏之珩将其中一件女装递给画溪,她胡乱套上。走了一天,她累得昏昏沉沉,此时有件事却格外清醒。
柏之珩的部下等在这里,衣服是早早备下的。可他的部下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里?
柏之珩一面套衣服,一面问:“车马都备好了吗?”
“将军。”其中一名副将忽然惊叫了声。
画溪随着声音望去,只见柏之珩脸色苍白,腹部兀的冒出一滩血。
嘴角也渗出一丝血渍。
“柏大人。”画溪走过去,将要扶他。
柏之珩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他仅是用衣袖拭了拭自己唇角的血丝,声音低沉道:“我没事。”
虽说着话,四肢却无力垂下,两名副将将他稳住。一人道:“我早说过,将军旧伤未愈,不可过于Cao劳。回回都这样,怎么会没事?”
画溪听着他的话,脸绷绷的。
“柏大人……”画溪声音低低的:“怎会有伤?”
“李姑娘。”副将喊了画溪一声:“柏大人三个月前腹部中过箭。”
顿了顿,又道:“伤得很严重,幸亏救治及时,才捡回一条命。大夫说他好完全之前不可剧烈运动。今夏将军听说姑娘在江丘,尚未痊愈便……”
“元秀!”柏之珩轻斥了声,不许他再说下去。
他话虽未说完,画溪却从柏之珩慌乱的眼中觉察出了什么。
今夏他还能做什么呢?自是去了江丘寻她。
重伤未愈便跋山涉水寻她去了。
风在耳边拂过,有细雪的沙沙声。
心像是触及到了电门,画溪盯着他。
“车马备好了吗?”柏之珩别开眼,气息微弱地问。
正等待间,另几人跑了回来,神色慌张:“柏大人。”
一见柏之珩的病态,几人脸色越发沉沉。
毕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他们这般神色,柏之珩便知有事不好:“出什么事了?”
“是秦羽。”他道:“属下方才在汇贤楼看到秦羽和徐将军在一起,心生诧异,就悄悄跟了上去。没想到徐将军竟是秦羽的人,他出卖了将军的行踪。秦羽已经派人在回兰阜的路上设伏暗杀将军。”
若是以他们兄弟的本事,从秦羽的陷阱中冲出去倒也不是没有胜算。不过眼下柏之珩旧伤复发,又带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有胜算。
柏之珩神色一凛,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元秀、云焘、林轩。”柏之珩抬手捏了捏眉心:“你们立即护送李姑娘去江南,通知城里其他的弟兄,咱们今夜就启程回兰阜。”
“将军。”元秀看了眼柏之珩:“你现在决计不能上路。”
带着这身伤,若是遇袭,岂有生机?
几人正踌躇,画溪问:“柏大人,你可否先到城里避避?”
柏之珩犹豫片刻,道:“不可。”
画溪抬头看他。
“姑娘有所不知,阳川布政使秦家和我们将军有些龃龉,将军若是进了阳川,无异于羊入虎口。”元秀道。
画溪突然想到骆葭瑜,那日在信城,她告知了她的身世,定西王府骆家。
“我有个地方,可以暂且一避。”画溪轻声道:“她也知晓你,你我可佯做友人登门拜访,她古道热肠,定会帮这个忙。”
柏之珩问:“何人?”
画溪道:“定西王府千金骆葭瑜。”
柏之珩一听这个名字,便苦笑了下。
“不可吗?”
“李姑娘有所不知。”元秀道:“这定西王府骆家和阳川布政使秦家是儿女亲家,秦羽和这位骆郡主幼年便定了亲,怕是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了。姑娘总不能指望骆郡主帮着外人对付她的夫君吧?”
竟是如此,阿瑜的未婚夫君竟就是秦羽。
但阿瑜对秦羽没有半分情意,甚至数度逃离大邯,就为不与他成婚。
“大人。”画溪道:“阿瑜古道热肠、重情重义,定然不会帮着她未婚夫婿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我装作友人登门拜访,秦羽的人就算认了出来,既是设伏暗杀,他总不至当着众人的面发难。”
柏之珩只是沉静地看着她,又不说话了。
画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沉静的眸子,顷刻低下头,道了句:“总归咱们现在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