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沿街的商铺门口。
右手边就是Lorenzo的意大利餐厅,已经开业了,里面人还不少,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能一眼看见餐厅里那幅顶天立地的壁画。
“冷毓川。”唐伊乐熄了火,目光穿过餐厅里的人群,落在画上,“这么奇怪的画,你都画得这么认真这么好,现在有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机会,你却说你不想去,你到底有什么理由?”
冷毓川还是不说话,也不去看自己那幅画,只是目视前方,一脸英勇烈士的坚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不只是个天上掉馅饼似的机会,这更像是老天在他觉得人生一片黑暗时突然点亮的一盏灯。
但他却胆怯了。
胆怯的原因很多,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旁边这个质问他的人。
冷毓川用余光瞄了一眼餐厅里那幅画,猛然想到了当时从梯子顶端摔下来时的感觉。
先是空落落的,接着是剧痛,然后是冷。
现在的感觉竟然和那时一模一样,他想要有人接住他,想要有人用温暖的拥抱陪伴他。
可这样隐秘又懦弱的渴望,他当时说不出口,现在也说不出口。
当时是她主动出现,拯救了他,给了他人生中最温暖的一段日子。
跟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不同,眼前的一切是来之不易的,是失而复得的,是万万舍不得放手的。
可她现在却这么轻易而亢奋地催着他走。
55.深度。
两人对峙了片刻,冷毓川略带僵硬地说:“回家吧。”
唐伊乐又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下了车唐伊乐径直进了大门,冷毓川刚能脱拐行走没多久,脚步慢了一点儿,就被她甩在了身后。
唐伊乐“砰”地一声把门摔在了冷毓川面前,自己一个人进了家,颓然坐在玄关的地板上。
唐伊乐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有一点替冷毓川高兴,有一点怕离别的伤感,更多的则是委屈愤怒。
冷毓川太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了,她给他多少情绪,他都没有反馈,绝不会把心里话跟她说。
玄关的声控灯自动开了又关了,冷毓川几分钟后自己开门进来,声控灯再度亮了,唐伊乐抬头瞪了瞪他,不出声地又垂下了头,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冷毓川在她面前坐下,一直沉默着,等到声控灯再度熄灭,才在黑暗里微颤着声音问:“乐乐,你舍得我吗?”
唐伊乐的眼泪倏然滚落下来。
怎么可能舍得。
这么美好的日子,怎么舍得说结束就结束。
可她怎么能拦着他不让他走呢?
她亲眼见过的,冷毓川连师叔胡平的情都不愿意承,就是憋着要靠自己出人头地的,如今遇到这种改变一生的机会,她听到的第一反应也是替他高兴,觉得他这匹千里马终于碰上伯乐了,现在又怎么能把他框在自己的小情小爱里呢?
即便他现在为了她留下来,但等他下次觉得怀才不遇的时候,就会怪她的,这事就会变成两个人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她的心被撕成两半,感性的那半已经在眼泪里淹死了,只剩下勉强维持着理性的那一半,促使她吸着鼻子抽泣道:“过几个月就是暑假了……暑假完了还有国庆、圣诞、春节……都可以见面。”
冷毓川在黑暗中寻找到她脸颊的轮廓,默不作声地一点点擦去她的眼泪。
“乐乐……”他踌躇了许久,才轻声问:“英国……离意大利不是很远吧?”
唐伊乐思考了一下,小声抽泣着说:“可是戴德明……就是我们校长……还等着我……我直研都考上了,要是不去读……以后、以后在江湖上就没法混了。我就算想去英国读书,也得先把戴德明的研读了……”
冷毓川捧着她的脸后悔莫及。
他后悔不应该去给Lorenzo画那幅画。
如果他没画那幅画,费拉拉就不会看上他。
如果他没画那幅画,唐伊乐就不会因为跟方琳琳叫板去考直研。
他这是一锹下去挖了两个坑,把他自己和唐伊乐都埋进了坑里。
唐伊乐揪住他的衣襟,哭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刚才那个什么参赞的,不会是骗子吧?还有那个什么费拉拉,得去谷歌她一下。”
她说着就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扔下冷毓川就往楼上的房间跑。
等冷毓川走上楼时,她已经坐在电脑前谷歌完了。
费拉拉,基金会,参赞等等,全都是真的。
费拉拉自己的作品有价无市,根本不拿出来卖,而能被她看上的“门徒”也都会声名鹊起。
除了分开,人生似乎别无他法了。
冷毓川站到她身边,她转身摸了摸他膝盖,瓮声瓮气地自我安慰,也安慰他道:“你运气多好呀,这要是再早一点儿,你腿还没好,想去都去不成,现在这个时间点不是正正好?可见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