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你说,未来会如何呢?”桓露喃喃问。
她的年纪比王瑶书小上一些,前些日子才同崔家儿郎定了亲,没想到没过多久,父亲便要她和母亲伯母还有未出嫁的姐妹一起离开洛阳。
她们走了,可同王家不同,桓家男儿都还留在洛阳城,身负要职,若是真出了什么事...
桓露忍不住担心。
时局紧张,王瑶书也不敢肯定未来如何,只能道:“桓家叔叔伯伯心中一定有所打算,再说,也不一定会那么糟。”
“是啊,就凭那些胡人,怎么可能真能打到洛阳城,更不可能攻破洛阳了。”桓露捏着袖子,脸上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意。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若是...”桓露有些失神,“若是父亲他们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就好了...”
哪怕是放弃桓家在洛阳城多年经营,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势,只要他们能平安,桓露觉得,那也是值得的。
只是桓家终究没有王家的决心,他们不愿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可能性,放弃手中权位。
事实上,有不少人都在背后暗暗嘲笑王家举家离开洛阳的举动。
离开洛阳容易,再想要回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甚至王家离开,在朝堂上腾出了不少位置,颇有些人在背后窃喜。
外面打得再厉害,有再多军士血染沙场,对于洛阳城中的高官贵人们来说,也不过就是奏报上一串冰冷的数字。
乐坊中歌舞声依旧,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并不见少,仿佛天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太平。洛阳城的宴会一场也不见少,席上觥筹交错,欢笑之声通宵达旦。
王瑶书抿着唇,她心心念念着平安的那个人,也还在洛阳。
离开前他们见了最后一面,他还是那么温和有礼,祝她一路平安。
王瑶书握住桓露的手:“那不过是最坏的结果,一定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十三哥还在军中...”桓露回握着王瑶书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我真怕,真怕到了那一天,十三哥也要上战场...”
比起建功立业,桓露更希望桓陵平安。
至于和她订婚的崔家郎君,桓露虽与他相识,却也仅止于见过几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的便没有更多了,对于他倒说不上多担心。
王瑶书心中也是苦涩,这乱世到来之际,她们这些女子,便如无根浮萍,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人依偎在一处,桓陵靠在王瑶书怀中,嘶哑着声音道:“若我是男儿身,便能上阵杀敌,也不必等在这里做无用的担心。”
便是死,也能同他们死在一处。
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早早离开洛阳城,以免在未来成为父兄们的拖累。
王瑶书轻轻拍着桓露的背安慰,眼中满是黯然。
另一边,裴清行在收到信后,同家人一道深谈了一次。
裴正只觉得洛阳城破的揣测甚是无稽,当然也不愿为此离开。裴元也是一般想法,裴清行却突然开口,言道并非全无可能。
裴家其他人这才知道,裴清知的老师元微公,于卜算一道上颇有造诣,算出天下大劫将至,这才广收门徒。
为求安稳,早日离开洛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商议之后,裴正辞官,同裴元一道回河东老家去,待天下安稳,再回来也不迟。
同王家相比,裴元和、裴正走得很低调。裴正在朝中官职并不算太高,因了萧明洲的缘故,徐后有意将他边缘化,这两年在朝中的存在感便越来越低。
裴清行和裴清知没有离开,裴清行入了军中,做了后勤的军需官。
身在其中,他才发现,大魏兵卒有多不易。
徐后上位之后,并没有刻意削减军费。按理说,这些军费分下去,足够大魏上下所有将士都配上一身盔甲与趁手的兵器,便是难有荤腥,有个温饱还是足够的。
只是这军费拨下去,过了一个又一个人的手,最后到了各军将领手中连一半也不足。
正直些的上官便不忍心再克扣,如数发下,可这也是不足的,军中的都是青壮年的汉子,最是能吃。没有办法,便只能自己在军营旁边开垦了田地,自给自足,勉强也能过得去。
遇到那刻薄的将领,不仅给属下吃的如猪食,还要在兵士的饷银上剐一层油水下来。
因而大魏军中默认的一件事,便是报空饷,为的便是分到自己手里的银钱能多一点。
裴清行开了库房,军中采买的军械,铠甲是锈蚀的,长刀脆得一折就断,再一问,采购的人是大将军的亲戚,他采购的对象,也是他一家的亲戚。
一股怒气直冲头上,他前去求见大将军,却被打了几个哈哈之后请了出门。
裴清行离开的身影有些寥落,耳边能听到大将军府的下人窃窃私语,也不过是嘲笑他不识趣罢了。
嘴边扬起苦笑,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