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过回廊和月洞门。
陶珩悠所住的廊屋带着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杨梅树,树下水井边的木马坏掉了,他想让陶珞帮忙修一修。
翁沛担心遇见陶珞家人,说要自己先走,但是背对着他在拣木马零件的陶珞却开口说:“我爸妈不常来这边的,你放心。”
她微窘——为自己刚才不礼貌的表现。
木马一夜之间是修不好的,照顾陶珩悠的阿姨替他们装进箱子里,让人送到陶珞车子的后备箱里。
小外甥还是不肯让他走,哭着要他留下来陪自己,遭到拒绝后,满脸是泪地跟在他们身后。
即使是夏令时,天色也已经昏暗,在拐过一株海棠树的时候,陶珞出其不意地拉过她的手跑了起来。
院落宅屋错综复杂,他俩又是成年人,逃跑过程中配合得好,轻易就甩掉了小跟屁虫。
喘着气来到一处偏僻的后院,墙根摆着一个有些年头的老旧木梯子。
陶珞爬上去,在初明的月色下消失在她视野里。
翁沛觉得有趣,也踩着木梯爬了上去,坐上墙头才晓得这墙的外面是长草的空地,比院子里的地势要低。
“来。”陶珞在墙下,双臂半伸开,脚跟踩着杂草和月光,有种出逃的成就感。
翁沛跳下去,被他接在怀里。
心都快跳出胸腔了还要贴得更近几分,他的手箍着她的腰,气息未定就低头去吻她。
很奇妙的,不同于往日任何一个带着情欲意味的吻。
陶珞的手指抚摩着她的脸,像一个潦倒的诗人温柔地亲吻爱抚自己的诗篇。
在这漫长的温存时光里,她想起当年校园的轮滑社训练场,他把双手扣在身后,背对着那五十多米长的道路障碍,轻轻松松倒退着滑到树下终点,然后就靠在树干上看他们一群菜鸟的场地训练实况。
那个时候是还未彻底热起来的夏天,那个时候她也还和许多人一样,做着许许多多梦。
053 七夕 < 榴花怨东风(蓬莱)|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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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夜色里垂荡下来两三缕柳树枝,视觉错位,柳枝像是拂在了他的肩上。
翁沛走过去递了一瓶水给他,在他身边坐下。
陶珞问她,和陶珩悠相处半天是什么感觉。
“感觉他被照顾的很好,”翁沛斟酌着用词,“除了有点小倔脾气,是个好孩子。”
陶珞喝了一口水,望着湖面说:“他马上就十五岁了。”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个子应该跟春笋抽芽似的不断拔高,声音可能是正在经历劫数的蚌中沙砾,会跑上跳下追逐足球,会掀起衣摆擦下巴的汗,神采飞扬,青春动人。
这是翁沛见过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可是陶珩悠和其中任何一个意象都不沾边。
湖面倒映着宝塔上的灯笼影子,荷花香气与远山山形都在水面浮动,长堤隔得远,欢声笑语搭着花灯漂转过来。
陶珞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被湖面的小花灯吸引。
“七夕。”姑娘家总是记住的多一些。
他说:“那是情人节了。”说完这句话,转头去看翁沛:“抱歉,和我一起度过了一天。”
翁沛说:“没事,反正我没有情人,你也没有情人,权当做个伴好了。”
陶珞往椅背上靠去,将双腿伸直了,像个顽劣少年:“之前为什么喜欢我?”
“大家都喜欢你,”翁沛说,“也觉得和学长有距离感吧,就跟着喜欢了一阵子。”
“幻想能满足少女心。”她补充了一句。
陶珞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很专注:“是吗?”
翁沛知道他在看自己,不敢回过头,又喝了一口水,结果凉水无甚功效,耳根子还是慢慢烫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陶珞说:“知道。”
翁沛心里长舒一口气,然后听到他说:“坐过来一点。”
她挪过去刚坐好,右肩倏忽一沉。
她惊讶地转过脸去,看见他头上浓密柔软的短发和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挺直,眼睫半垂。
水气沁人,夜色撩人,无论是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解释不清楚。
陶珞枕在她肩头,在徐徐晚风中闭上了双眼。
若时光能顺着河面灯影溯回,十年前陶璎爬上楼顶的那个黄昏,他或许不会冷眼站在树荫下旁观。
他或许会向前一两步,走出那片婆娑树影,对她说:「陶珩悠一直在哭,你要去哪里?」
大他十岁的陶璎,是乖乖女,是好学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是和学校里的小混混乱搞导致怀孕休学的糊涂笨蛋。
从小到大,陶璎都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