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溦奋力挣扎,反手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挣扎之中,温顺的大马扬起前蹄,直将二人连人带物一并掀了下来!
明溦气急,抓了半片图纸翻身再上。
倘若放在平时,她甚至能拼着命将这人痛揍一顿。但密林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无论来人是谁,总归不会是她的同盟。她心下急切,捡起一人佩刀,作势往谢行身上砍去。谢行退让数步,目瞪口呆,她左手拉过缰绳,冷笑一声,再次翻身而上。
却不料大马未行几步,一道绊在两树之间的缰绳再次将她绊得人仰马翻。
她抓着图纸滚了两滚,谢行飞身抢过图纸,牵过缰绳,翻身而上。
林中传出阵阵的狗叫之声。明溦抬起头,却见他居高临下,侧过身,看着她的神情透露出挣扎与片刻不忍。
早该想到,他既能在此守上一夜,必不能没有后手。这绳子怕就是他专程设下,专程为追兵准备好的大礼。好一个祸水东引之计,既用寒山晚钓图引出了西夏探子,又设计容家与西夏人在京郊相会,而他只身一人,恰好可以趁乱摸鱼,逃之夭夭。
若能将明溦留到容家之人的手中,他还可以趁机为大梁国斩断一个外敌。
谢行御马而行,转身即走。马蹄扬起的灰尘撒了她一头一脸,林间狗叫与脚步之声越来越密。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林外凤凰山的黄叶斑驳如金,成片成片地点染在山腰上。明溦的心下升起一股绝望的快意。
她冷笑一声,将那佩刀牢牢握在手中,静等林中追兵寻来。
忽地,身后传来马蹄响声,确是谢行中途折转,策马而来。片刻的挣扎之后,他将她一同带上马背。
在做这个决定时,谢行的脑中混乱一片,连明溦也甚是诧异。日头越升越高,晨露渐渐化去,谢行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
快马一路狂奔至安平县方才停了下来。马蹄穿过黄昏日落的街道与拥挤的民宅,一条细细的河水穿安平县而过。沿河边行不到半刻,左侧石阶顺一道小坡而上,坡道两侧是斑驳的民宅白墙,星星点点的野花开在石阶一侧的泥土缝里。
谢行下了马,走了两步,想一想不对,又拽着明溦往那台阶上走。明溦此时方才留意,除了左腿之外,他的手掌上也有大大小小不少伤痕。她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道:“何必多此一举?我若有心,杀你也并非不可能。”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得先吃一顿热饭。”
谢行回身望着她,二人对峙片刻,他仰天长叹,道:“你要不吃我还饿着呢。这是我本家一个族叔的老宅,他们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此处。”
明溦扬了扬下巴,掉头就走。
“你宁可同容家与虎谋皮也不愿听我一言?”谢行无语。
“我所谋之事与你们都没有关系。你……!”
他上前死抓着明溦的手腕,目次欲裂地瞪着她。明溦扬起下巴,冷笑一声,道:“谢大人,你有你的光明磊落,我也有我必须去完成的事。而今大安寺异变之后,皇长孙生死不知,你押的宝回不了本,此事也不能赖在我的头上。”
话虽如此说,傅琛落难一事,这账还当真要算在她的头上。明溦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她反盯着他,笑道:“还是说,你准备大发慈悲,想将那寒山晚钓图赠给我?”
对峙不肖片刻,谢行怅然撒手,道:“你若真想杀我,方才便已动手了。”
言罢,他果真转身而去,留明溦一人站在青石板道上发愣。
黄昏的集镇花发路香,每一束暖阳都仿佛将时光拉长了一分。金陵城的冬日呵气成冰,因而在雪季到来以前的片刻的晴朗则显得尤为珍贵。她挑了挑眉,冷哼一声,却又回过身,顺着青石板铺成的台阶往小坡上行去。
在这样通透而明澈的黄昏面前,明溦宁愿选择一口热饭。
谢行见她跟来,也不诧异,仅吩咐仆役再给饭桌上添了一双筷子。二人默然相顾,对坐扒饭,明溦挑了挑眉,忽道:“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声节哀。”
谢行一口饭喷了出来。
“什么?”
他话一说完,恍然大悟,又默然扒了两口饭,道:“……你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
“……”
明溦瞪了他一眼,幽幽一叹,道:“好吧,那说一说佛陀诞辰。依傅琛的手段,我倒不担心他的安危。反倒是容氏得势以后对天子旧臣层层打压,而今大安寺的事一出,怕这多年积压的群臣积怨也得爆发了。傅琛若能活着回到朝中,这将成为他的机会。”
谢行专心扒饭,一言不发。明溦无语,心下烦躁,又实在不知该怎样接话头。片刻后,他闷闷道:“也没什么可节哀的。我同秉文并不亲厚,平日里他亲他娘,连我的面都见不到几次。”
“谢秉文?你起的名字?”
谢行摇了摇头,摆明不愿多谈。
“你既往崇州调任,为何你的妻眷都留在京中?”
谢行抬起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