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熬了个夜,从金台小人笼统的科普里大致划分时代,再由时代人物一个个往下划拉,最终从被蓝星人称之为“工业大同”的历史时代之前五十年内的现存英灵里大致划了个圈,圈里有四个华夏人,简介都不全,但刨除掉战将,领袖,官员和文豪之外,剩下的也就是这妾身不明的四个人了。
姬越本来是想趁着时空能源汇满之后把那个简介很长的医工召来的,这时也很难去赌概率,四抽二,如果这次不中,那就明年下半年再把另外两人一起抽来。
金台上两道金光顿时飞射而去,两道金光并驾齐驱,相互还有交缠,不多时一起落地,投入一对溺水而死的男女身上。
姬越怀疑,之所以异灵比较容易附身溺水之人,是因为溺水对人体的伤害较轻,不像曹Cao,她一直觉得曹Cao脑子有点异于常人,怀疑是原身赵易病重时气坏了脑子。
董意同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仿佛听见了爱妻的呼声,他弃文从农,带着团队走访了无数富庶乡镇,一心继承爱妻的研究事业,临终前一周,还应邀前往了南江大学和爱妻结识的地方做了演讲,回来之后病体沉疴,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生过得很值得,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像年轻时承诺过的那样,牵着妻子的手走完一生。
然后他就醒了。
一群穿着奇异的乡民围着他争吵不断,他下意识地握了握自己的左拳,发觉手里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连忙要甩开,他单身三十年了,连个女学生都不肯收,怎么会在弥留之际握上了女人的手?
但他的手一动,那个衣裳shi透面目陌生的女人口中却低低地叫了一声“意同”。
董意同震惊地看着那个女人,他忽然觉得不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这时,一个白头乡民忽然哭嚎一声,向着人群下跪,呜呜咽咽地说道:“乡里乡亲,难道真逼死二娃?他哥子在地下就安心了吗,乡亲们就行行好,放过他们吧!放过他们吧!”
白头乡民一边哭一边磕头,董意同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这老人家说的二娃是他自己。
就在这时,女人也醒了,咳出好几口水,她目光茫然地看着周围,还没说话,就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低声说道:“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朱云锦愣住了。
董意同见她有反应,脸虽然很陌生,但神情却是他熟悉的,他的眼睛顿时红了,落下几滴泪来,却还是不忘提醒道:“莫言语,咱们见机行事。”
先前两人被救上来时两只手握得死紧,头也靠得很近,这会儿开口嘀咕了几句话,众人立刻发觉他们醒了,有个年老的妇人冲上来就要拉扯朱云锦,董意同怕她伤害妻子,连忙把人往身后护,这个举动让几个乡民顿时更加气愤起来,还有朝他们吐口水的。
白头乡民就继续磕头,哭着求。
拉拉杂杂好半晌,从不断的争吵和叫骂声中,这对Yin阳相隔三十年的华夏夫妻慢慢明白过来自身的处境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且不得知,但他们如今一个是守了望门寡的嫂子,一个是年长日久想和嫂子过日子的小叔子,两人的事情被村里人发觉,嫂子跳河,小叔子也跟着下去了。
哭的是老公公,长子没了,二子险些没了,他苦苦哀求村民,最后由里长出面和了个稀泥,让众人不再为难老人家,按照晋律,其实没有望门寡的规矩,只有丈夫死了自愿守寡,换个寡妇籍,和男人往来都不算通jian,而望门寡是指没成婚之前男方就死了,抬着棺材去女方家把人娶进门,奉养男方双亲,但这连寡妇籍都没有,官府不认,严格意义上来说,望门寡的女子还属于未嫁女。
董意同夫妻都是纯粹的知识分子,见有里长出来作保,都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开口相谢,就听里长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二娃还小,李氏勾搭叔子,败坏乡风,这要是县里查下来了,不能没个交代,我看不如就让她脱光了示众,这样以后就没男人上她的当了。”
董意同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地说道:“你这是封建思想,荼毒女性,我……”
随即对上了一双双乡民的眼睛。
有不怀好意的,有看热闹的,还有鄙夷的,这些人宛如文豪笔下的封建恶鬼,弥漫着森森的鬼气,意欲择人而噬。
反倒是朱云锦冷静下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忽然开口说道:“我刚才下水,见到了河神。”
乱哄哄的碎石坳顿时安静下来。
姬越看了一晚上的热闹,到二更天的时候,思维敏捷的朱云锦已经彻底把一乡的人忽悠瘸了,个个都相信她是河神定下的祭祀,董意同负责在一旁应和,用远超时代的见识描绘了传说中河神宫的景象,乡民更是信服,这二人倒是一对难得的妇唱夫随。
关上金台,姬越已经确认了,工业大同之前的农业变革也许不是出自某一人之手,但这对夫妻至少有一个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这就足够了。
年关过去不久,天气还没回暖,新任骠骑将军领着他Jing挑细选的六千Jing骑,随同大将军赶赴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