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千年统治的晋国已经很少有巫的踪迹,原本的百国之巫如同常人一般生活,外来的巫要么隐藏自身, 要么会被驱赶离开, 但明月不同, 作为楼兰王子,他此生都不能回到楼兰,只能待在国都之中, 他虽然也会遮掩自身, 但毕竟没有传承,无法从巫的层面上隐藏自己的与众不同, 在携带了塔吉赠送的巫物的珍珠公主眼里,简直犹如耀眼的星辰。
和大部分预测吉凶的巫者不同, 羌巫的主职是祈雨, 但塔吉祈雨的能力和他撩拨公主的能力成反比, 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祈来了一阵毛毛雨,但他的巫者能力却极强,四岁的时候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巫者所谓的克与民间传说中不同,是因为巫者生来带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在更高等级的层面上会压制身边人的气场,这种压制十分轻微,难以察觉,但实力极强的巫者气场也极为凌厉,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巫者身边,会导致人渐渐失去身体的抵抗力,极容易被病魔入侵然后死亡。
这也是许多“天煞孤星”的由来。
普通人显然是要比巫者更为脆弱的,所以巫者一般会避免和普通人接触。
珍珠公主不同,作为义渠王的女儿,虽然也是一个普通人,但她的气场天生就比大部分人强得多,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塔吉在一起,但这对于巫者一族来说是很可惜的,因为只有拥有巫的血脉才能传承巫的能力,父母有一方不是巫者都无法成立,真正想要把血脉传承下去的巫者一族是不会和普通人成婚的,甚至于在传承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就从同族之中寻找血缘尽量远一些的作为妻子。
塔吉不愿意接受巫者为妻,他只想和他的公主好好生活在一起,生下普普通通的儿女,再也不必承担那份沉重的巫者传承。
楼兰王子的事在珍珠公主看来十分重要,但塔吉并没有在意,晋国那么大,生活在其中的巫者不知凡几,楼兰王子不过是有些扎眼而已,他反而想了想楼兰国的发迹史,略带几分好奇地说道:“看来在沙漠的尽头也有很多巫者,甚至传承到了现在。”
珍珠公主才不管那么多,她把情人按住,用红唇堵住了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头。
沙漠的尽头有没有巫者,姬越不是很能理解,她生来只会说晋语,即便经常观看那些土地上的人和事,也很难分辨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她唯一注意的就是这些土地上的势力,战力,生产力。
苦寒的欧罗巴大陆上小国林立,最大的有晋国两个郡那么大,最小的不过三五乡镇,上百民兵,却也似模似样地建了城堡,戴着王冠,每日歌舞升平,田地上劳作着的应该不是平民,而是被任意鞭挞的奴隶,又或者说,这些王国的平民生活得和奴隶一样。
气候炎热的身毒之地同样是由贵族统治,遍布佛国,但平民生活苦不堪言,也许正因如此,才弄出一个佛教来给这些平民希望,让他们像牛马一样努力劳作,到死抱着轮回转世做贵族的念头,结束悲惨的一生。
宛如烈火灼烧的土地上,黑色的人聚族而居,反而更为接近夏商之前的部族制度,一眼可见的贫瘠。
姬越最感兴趣的是海的另一端,那片土地才真正称得上富饶,大片大片的森林之中,少许的部族生活其中,仅靠野果猎物就能生活得十分富足,宛如一片人世之外的净土。
近来姬越看金台的次数有些频繁,因为她在临摹舆图,并不是把金台上所有细节都临摹下来,而是选择性地分画了好几张不同的舆图,比如海图,就只有晋国临海的那一侧,而对身毒之地的舆图就只刻画了从晋国到身毒一路上的重要关塞。
这几张舆图姬越准备留待战时用,不过其中一张从西域到身毒的舆图,姬越是准备今年之内就启用的。
距离海的另一端有些远,隔着广袤的海域,需要大量的船只和足够忠诚的军队,这急不来,需要时日,但距离最近的身毒之地,姬越觉得可以拿下了。
她如今兵多粮广,正好试刀。
士族元气大伤,平日里那些带头跳得最高的已经没有声音了,虽然因此导致人才大量短缺,各地官员被砍了不少,加上连坐罢官也空出许多官职来,只能由寒门顶上,甚至很多地方只要证明了识字,就能任个官职,官员素质良莠不齐,也由此带来不少贪污问题,姬越准备再攒个一两月一起办了。
虽然政务变得又繁又杂,需要慢慢走上正轨,但姬越看如今的朝堂是越看越顺眼了。
上了个单方面问话的朝会回来,姬越把身上的厚实大氅解开,富贵人家御寒多用兽毛制成裘衣,但姬越很不喜欢这种奢侈的风气,所谓上行下效,今年曲沃城中甚至地方郡县都少有人这么穿了。
这一点在姬越做太子时就有体现,不过不是裘衣,而是蹴鞠,太子足疾,因而曾在晋国风行的蹴鞠之戏渐渐销声匿迹,只在地方上还偶尔会有孩童蹴鞠,如今姬越登基,已经没有匠人制作鞠球。
实际上姬越这些天正让少府制一批Jing致鞠球,冬日天寒,她虽然不能蹴鞠,但也记得小时候满街少年奔跑蹴鞠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