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养出一身病,自打入观,粗茶淡饭,偶尔劳动,反倒比从前Jing神许多。”
两人闲话几句,唐老夫人道:“我听说,你与崔陵和离了。”
裴花朝轻声答是。
“和离的好,与那起小人沾亲带故,没的玷污我裴家门第。”唐老夫人说完,又好一阵子缄默。
祖孙相依为命多年,裴花朝轻易觑出祖母并非无话可说,而是在蕴酿接下来的谈话。
她胸口那股暖热渐次褪散,祖母若单纯打算言和,都把她召到跟前了,何至于难以启口?老人家唤她相见,恐怕另有他务。
好一会儿,唐老夫人问道:“六娘,你可是跟定东阳擎海那贼子?”
裴花朝再三思量,决意从实言道:“跟不跟,不归六娘说了算。当初六娘许诺终生追随,去留便全由东阳寨主决定。”
“你身子作不得主,心底怎么想?”唐老夫人盯住孙女,道:“他出入经常带你随行,供养亦甚丰,分明宠爱有加。人非草木,你受他这般相待,敢说并无半点欢喜眷恋?”
裴花朝眼前似浮现东阳擎海举止笑貌,他真正教她难忘者,并不在rou身形影不离,亦或出手大方,供给锦衣玉食。自打她行房受苦的事教那粗豪汉子知晓,此后他床笫间便当心温柔;她一次骑马受凉,他便总留神与她御寒,这等不经意流露的体贴在意,胜于任何珠翠罗绮。
然而……
裴花朝挺直背脊,一字字道:“祖母,六娘不会对他动情。”
五四:名份 < 情花册 1v1古言(丁大十)|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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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名份
唐老夫人问道:“你有把握?”
裴花朝道:“六娘与东阳寨主不过露水姻缘。”
“何出此言?”
裴花朝轻咬嘴唇,捺下与亲长论及自家私情的羞窘,道:“与东阳寨主结识至今,他从来只要六娘做他女人,安置六娘于别宅,只字不曾提过名分,并供以避子汤。”
“怎么,你已和崔陵和离,他仍无婚娶意思?”
裴花朝摇头,唐老夫人面色微沉,“这贼子,我们裴家固然不屑与他结亲,他泥腿子光棍高攀金枝玉叶,竟不知爱惜。”
裴花朝见祖母为自己露出不平之意,心中安慰,同时又苦笑,裴家荣华早成昨日黄花,而东阳擎海位高权重炙手可热,尊贵过自己这个落魄闺秀许多。
这等念头她自然不敢宣诸于口,只道:“东阳寨主年轻有为,雄心勃勃,至今将正室位分虚位以待,十之八九指望借联姻壮大权势。但纳妾生子于他谈婚论嫁并无妨碍,依旧不曾考虑。”
“‘纳妾生子’?”唐老夫人拧眉,“六娘,莫非你指望作他妾侍?”
裴花朝忙道:“祖母莫恼,六娘并不稀罕妾室名分,只是按理剖析。”
唐老夫人面色稍霁,裴花朝又道:“六娘晓得东阳寨主相待甚好,却亦知以他身家心力而言,这般优待馈遗无伤大雅,做来毫不为难;反之,动到后宅名分、子嗣这等要紧关节,那便两样了,他不会松口放手。”
她微一停顿,十分平静,“好比豢养猫狗,主人手头从容又乐意,尽可以好吃好喝宠着它,让它上桌与自己共食却是万万不能。”这番道理她早早琢磨透彻,说时便彷佛闲话一桩远方轶闻。
唐老夫人身姿不复笔直,缓缓偏斜,凭靠凭几支撑自己。
裴花朝连忙挪到唐老夫人身旁,轻抚她背脊,“祖母,哪里不舒服?”
唐老夫人低头,咬牙切齿道:“东阳擎海,你这般作践我孙女……”
裴花朝欲待解释,冷不防邻室房门给推开,一位男子立在门前。
裴花朝对来人匆匆一瞥,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陌生面孔,腰间佩刀。她飞快侧身偶臂遮挡唐老夫人,要扬声叫人。
“六娘,莫慌。”唐老夫人按住她手臂,“这位不是匪徒。”
“祖母?”
那中年男子向裴花朝施礼,“裴娘子,敝姓韦,乃郑王府典军。”他掏出银鱼符,那是朝廷发给典军在内、五品以上官员佩戴的符契。
郑王府……裴花朝凝思未久,记起前些时日向东阳擎海招安者,正是郑王。
东阳擎海与朝廷为敌,她身为东阳擎海身边人,与郑王府便是敌对。
唐老夫人离了凭几,重新坐正,道:“郑王招安东阳贼子未果,听说你与他往来,遣韦典军求助,盼望你再试试,说服他归降朝廷。”
裴花朝深心存疑,东阳擎海业已公然撕毁敕旨,只差挑明造反野心,想也知晓不会因为一个别宅妇打退堂鼓。再者,倘若郑王病急乱投医找上她们祖孙帮忙,他出身皇家,该当娴熟人情礼数,明白与女流之辈会面,派个斯文文官才合适,岁数大者更好,彼此避嫌疑。怎地反倒派个气质刚横又正在盛年的武官前来?
最教裴花朝起疑的是,那韦典军施礼后,右手便按在腰间左方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