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包间,菜都上齐了,陈玉似乎还是没有从刚刚的事件中缓和过来。她跪在小桌前,每次有人进来,都笑得好像她才是服务员一样,不停说着谢谢。等服务员出去,她就愣愣地盯着桌上的菜,仿佛眼前那碗味噌汤有什么好研究的一样。
徐岩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夹了块鱼。一番细嚼慢咽下去,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刚才在外面,我还以为那是你爸爸。
陈玉疲惫地笑了笑:我爸爸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遗腹子?徐岩挑挑眉。从小没有父亲的孩子,产生恋父情节,喜欢上中年男人的情况并不少见,但这样的感情终究藏着隐患,何况顾文先还是她的老师。不过不管过去怎样,能下决心从这份关系里抽离,这姑娘还不算太蠢。
当然,要是兜兜转转又陷回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吃饭。徐岩抬抬下巴,用一种这篇儿翻过去了的语气道,要是吃不下,就想想刚才说请我吃饭是为了什么,我有求必应。
让你娶我你也答应?陈玉问。
徐岩乐了,脸上颇有些你终于上道了的赞赏:只要你敢嫁,咱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先把工作问题解决了再说吧。陈玉直起腰,端起味噌汤喝了一口,暖呼呼的鲜汤经过食道流进胃里,让她多少打起了些Jing神,你以前经过很多案子吗?
案子那肯定是经过很多的。徐岩停顿一下,故意吊陈玉的胃口。但陈玉不为所动,夹了块天妇罗脆生生地嚼着。徐岩见状也不再拿乔,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他知道陈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懵懵懂懂地跟着老大进了公司。组里其他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没有贸然接近,老大又不是个温柔耐心,会好好带新人的主。整整一周,她都显得很茫然无措。特意让自己带她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任务,老大未必没有让他帮着这姑娘熟悉公司的用意在。
不跟你闹了。不比之前的谨小慎微,现在的陈玉明显已经和他熟了,再逗也没什么意思,回答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对公司了解多少?
陈玉蹙着眉尖想了想:我之前查过咱们公司,但主页上的信息很有限。罗烨跟我说,他实际领导的就是咱们组,相对比较独立,做的业务也比较特殊,很多都是和性,相关的。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徐岩倒了杯茶,氤氲水汽间,脸上颇见贵气,也难怪扮演富家子弟的任务会落到他身上,但是这个性,在我们组里并不单指这里,他手掌向下,在桌沿处靠近小腹的地方比了比,隐晦地表达了那个不好明说的词义,还有这里,按上胸口,以及这里。点点额头。
从下到上,基本上已经比出了这个词在人类身上所有的意思。
徐岩啜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人不是什么诚实的动物,不骗别人过不好日子,不骗自己没办法安心。想的和做的,要的说的,经常不一样,更别说欲望本身和现实的冲突。只要有矛盾,就会产生问题,我们,就是解决问题的人。
陈玉仍有些不解:比如?
比如一对年轻夫妇,他们表面上都是非常复古的人,彼此都是初恋,直到婚后才有了第一次性行为。因为都很看重对方,又误会彼此都是只重灵魂共鸣,不在意性事的人,就都压着自己的本性。其实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早都积累了很多知识,脑子里更是有不少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性幻想。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联系了我们公司,经我们设计把话说开了之后,就欢欢喜喜回家了。这就是公司业务一个很典型的案例。
这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巧是很巧的,不过这只是个例子。你只要知道,关于性,人们总是有很多东西不敢细想,不敢明说,所以需要外力来解决就行了。
陈玉用勺子慢慢拨弄碗里的汤。照这个说法,这个工作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它需要对人心足够的了解,能够发现问题的症结并且解决。可是
我能解决什么呢?她不由得低语出来。
徐岩没听到她的这句话。他向陈玉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拿出电话,屏幕上的名字让他略感诧异:是老大。
罗烨?他不是去出差了吗?
老大,徐岩接起电话,我们已经回来了,对,圆满完成。陈玉?就在我身边,我们正在一起吃饭啊,好。
他朝陈玉亮了亮手机,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陈玉踟蹰了一会,先开口道:罗烨?
我现在还在出差,尽量在下午赶回去。电话那边没说问候或客套的话,显然是个很直接的人,和徐岩吃完饭先别急着回家,去公司,或者让徐岩陪着你去逛逛都行。
徐岩暗暗咧嘴:他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哪个员工完成了个无关紧要的任务,老大还亲自叮嘱着去放松的。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让老大这么上心。
我正在让徐岩跟我讲以前的案子,想
你不用多问。罗烨干脆地道,想熟悉一下人的话可以,但是案子这块,往后有合适的我会让你加入。别多想,跟着我就行了。